虽是冬天,但这庄子周边的景色也着实不错了,再加上这些日子日头都好,每日用了午膳,沈老夫人都得去爬爬山,消消食儿。
何瑛大着肚子,爬山是去不了,不过每日也在庄子里头走走,舒心得很。
“这个腊肉可真香!”
沈沅心满意足放下碗筷,到了庄子上几日,她最满意的就是这里的饭菜了。
庄子上做饭的陈婆子,晒的一手好腊肉,别人都觉得,到庄子上做活,那就跟发配边疆一样,都想着要在主子跟前儿得脸,陈婆子可不这么想。
没人来的时候,她就在庄子上养些鸡鸭鹅,去年还养了两头猪。沈沅她们来吃的腌腊货,都是陈婆子自个儿亲手做的。
主子们吃着好,还给了她不少的赏钱,喜得陈婆子又打算去附近的村子里,再抓几头猪来养。
“还真别说,这儿的鸡蛋都比城里头的香些。”
沈沅听大伯母这么说,亲手给剥了个鸡蛋,放到大伯母碗里,“好吃您就再吃一个,这鸡蛋是今早我亲手去鸡窝里摸的,特别新鲜。”
到庄子上这几日,沈大夫人也觉得自在多了,在城里的时候,虽然家里头也没什么规矩,更没人拘着她,可是她还是觉得不自在,总觉得那是小叔的地方,她就是个寄人篱下的。
这庄子,虽说也还是小叔子的地方,但她待着,就觉得松快多了。
沈老夫人吃着饭,还不忘说唠叨两句,“满满这丫头,来了几天又是钻鸡窝,又是钻鸭舍,哪像个大家小姐,简直就是个野猴子。”
祖母的念叨,沈沅充耳不闻,她现在算是知道了,祖母就是个纸老虎,还是个爱操心的纸老虎,反正她就光念叨,也不痛不痒的,沈沅也不放在心上。
反而也亲手剥了鸡蛋,放进沈老夫人的碗里,“祖母,来尝尝野猴子亲手给您扒的鸡蛋,怎么样!”
沈老夫人肃着脸吃鸡蛋的样子,着实把大家都逗笑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就要二月了,咱们再过几日就要回去了吧。回去我可得让陈婆婆给我多装着腊肉和干豆角,让爹也尝尝。”
大家听沈沅前半句话,还当她是舍不得这里,没想到接着又说起吃的了。
“你这孩子,两眼一睁就是吃。”
“满满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吃些的。”
“大伯母说得对!”
庄子虽好,她们也不能一直住在这儿,沈沅也没忘了她孤家寡人的爹,还有勤学苦读的哥。
而且马上二月底就是哥哥嫂嫂的生辰了,她还没准备生辰礼呢。
说来也巧的很,哥哥嫂嫂二人是同月出生的,生辰也只差两天,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八。当年二人定亲时,算的八字,都说是天作之合呢。
沈家那边,府里头也收到了皇后娘娘亲自写的帖子,邀他们一家去宫里头参加皇子大婚的宫宴的。
沈沅与谢回虽然还没定亲,但是在亲近的人那儿,也是过了明路了,皇后跟康乐郡主关系一向亲厚,因此沈家的帖子,是皇后亲手写的。
……
二月初三,在庄子上住了半个月的众人,也要打道回府了。
“姑娘,您看看,这么些够不够!”
陈婆子不停地往麻袋里塞东西,腌鱼腌肉,熏鸡熏鸭,当然还有沈沅最喜欢的干豆角子,誓要把袋子的每一个缝隙填满,除此之外,还有一篮子鸡蛋,一篮子咸鸭蛋。
“够了够了。”沈沅满意地拍了拍麻袋,“陈婆婆,下回我还来,来看猪崽儿。”
“那感情好!姑娘记得来啊,奴才一定好好喂猪,姑娘等着瞧吧!”
上了马车,沈沅还意犹未尽,“咱们府里,能不能养猪啊。”
“养了猪,你自个儿喂,自个儿铲粪。”
“……”
“满满,明日我想去看看茹姐姐,你跟我一块儿去吗?”
“好啊,正好咱们带的东西,也可以给姨母和韵茹姐姐带一些,阿姐也一起去吧。”
沈汐自然是没意见,她也想去看看杜姐姐现在如何了。
沈沅带回家的东西看着多,其实已经被她计划分成了好几份,姨母家一份,有期哥哥家一份,严思瑜,陆姝妍和江云意家里也一人送一份去。
这些日子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事儿,都没找到合适的时候聚一聚。
这么一算,其实也剩不下多少留给自家了,当天晚上,沈沅就让厨房拿她们从庄子上带回来的菜,做了晚膳。
“哥,瞧你瘦的,快吃个鸡腿儿。”沈沅将唯二的鸡腿,夹给了沈肃,让沈肃大为感动。
“谢谢满满!”吃完感觉还能再学三个时辰。
沈耘对今晚的菜色,也是眼前一亮,“这豆角子确实不错,以前可没试过这么吃。”
“是吧,爹。要不说咱俩是父女呢,这口味都一样。”
“哈哈哈很是很是,嗯!真是不错。”
晚上,沈肃吃完晚膳活动了一会儿之后,又准备去书房再看看书,但是没想到书房外头挂着一把大锁。
他一头雾水回了院子,问妻子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爹叫人锁的,爹说你这些日子太绷着了,叫你松快两天。”
“可是还有一个月就……”
沈肃话还没说完,就被妻子抱住了。
“会试很重要,可是你的身子更重要。祖父都跟我说了你答得很好,最后一个月,你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
“祖父真这么说?”
“自然是真的,祖父从来不骗我。”
“瑛娘,岁岁好像动了。”
“岁岁也觉得娘说得对,要爹爹多歇息呢。”
何瑛现在觉得,早一些成亲也好,起码这个时候,她还能宽慰他些许。
第二日,沈沅沈汐,和何瑛,一块儿去了何家,何母见了没忍住念叨她:“东西打发下人送来就是了,不行就传信来,娘去看你,非得自己来一趟。”
“娘,我现在还能走动,就该多出来走走才是啊。这些都是庄子上带来的,您晚上叫人做了,您和爹还有祖父都尝尝。”
“听你这话,你们来了就要走啊?你爹跟你祖父都不在家,来都来了,也让他们看看你。满满,汐汐,晚上在姨母家吃,好不好?”
沈沅和沈汐对视一眼,一起答应下来,反正他们回去也没事儿,在哪儿吃都一样。
接着何瑛又提起今日过来的另一件事,“娘,茹姐姐在家吗,我打算去看看她。”
说起这事儿,何母就叹气,“不在家了,和离没两日,就搬出去了,连贴身丫鬟都没带,就带走了一些衣裳,还有从马家要回来的嫁妆。”
“搬走了?!搬去哪儿了?”
“没说,她娘也让人打听了,还来咱家问了,问韵茹有没有联系你,我说你去了庄子上,八成也是不知道的。”何母拍了拍女儿的手“等等吧,也许过些日子,她自己想开了,会传信给你呢。”
何瑛胡乱点点头,除了等,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沈沅和沈汐二人也是唏嘘,没想到韵茹姐姐伤还没好,就这么急着搬走,看来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在家里待了。
过好一会儿,何瑛才问道:“娘,祖父去哪儿了?”
“最近学子们都进京来参加考试,城里的天悦楼,搞了个什么斗诗会,你祖父瞧热闹去了。”
……
“老丈——老丈——”
一个赶着牛车的老丈,驼了一车白菜,后头可能有几个没码好,滚到了地上。
一个年轻人,在后边儿边捡边追,老人应该是有些耳背,没听着后边儿的动静,被好几个人提醒了,才停下来。
“老丈,您的菜。”
手上抱不下,菜只能放衣裳里兜着,天青色的长衫中间,满是污泥。
“你的衣裳,弄脏了!”
老人家耳背,说话也格外大声,比比划划担忧着年轻人的衣裳。
“不要紧!”年轻人摆了摆手。
老人家见状,非要送两颗白菜,年轻人推辞一番后,只得收下。
不过周仲安看得清楚,他收下白菜后,又掏出了些碎银,偷偷放进了牛身上挂着的布袋里。
“还真让谢有期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