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

    伴随着烟花炸开的声响，传菜的宫女鱼贯而入。

    “皇后与贤贵妃还有夏贵人，她们今日是做婆婆的人，须得等到新人礼成之后才能过来入席，诸位不必拘谨，咱们先吃喝着。”

    康乐郡主也是受了皇后的嘱托，在这儿替她先招呼着宾客，众人自然齐声应和。

    “今日本宫早早儿就进宫了，倒不知外头是如何的热闹呢？”

    康乐郡主问这话，其实就是想起个话头，来参加宫宴，光是自个儿埋头吃，那也没什么意思。

    很快，便有那能说会道的张口接了话去，“说句实在话，臣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今天这样的热闹场面呢，不说别的，就说那嫁妆担子，我来得晚，来时听人说那抬嫁妆的前头都到了昭庆宫了，后头还没进昭德门呢。”

    昭庆宫是如今皇子们的住所，没成家之前，皇子们都在一处住着，等成婚之后，才能各自出宫去单住。

    “这是三位皇子一块儿成婚，而且这婚事说起来也算是亲上加亲了，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亲上加亲…”众人听到这个词，神色都有些微妙，想当初皇上这么赐婚，大家都以为会闹起来，却没想到皇后和贤贵妃两家都硬是忍下了，现如今瞧着竟还和睦了不少。

    要不说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见着呢。

    只是这样儿，这太子之位，也愈发是扑朔迷离了，现如今宫外头，又隐隐有了皇上想立六皇子的传言……

    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六皇子如今还是个半大孩子，要说那话还早着呢。

    沈沅坐在下边儿，偶尔夹一筷子菜吃，看着那些谈笑风生的夫人们，很是敬佩。二月底的日子，天儿还没暖和起来呢，就露天摆宴，菜端上来没一会儿，那点儿热乎气儿就散了，也只有几个锅子，还有些热气儿。

    不过也没法子，这是宫宴，往年过年宫中开宴时，大年三十儿呼呼下雪，那宫宴都得开下去，吃一口菜，半口都是冰碴子。

    饶是每个桌底下摆着炭盆都无用，新年大半月的假期，参加一回宫宴，后头十几日都用来养病了。

    不光是大臣们遭罪，皇上皇后也遭罪，大臣命妇们都在，帝后也不能躲懒不是？

    可能也是因着这个，上一回宫宴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今夜算是天公作美的，没有风，只是稍微有些凉，穿厚实些再加上桌下的炭盆，倒也不算太难熬。

    鱼肉锅子里的冻豆腐，吸满了汤汁，味道很是不错，沈沅正举着筷子捞呢，就听到一个沈字，立即放下筷子抬起了头。

    “……我瞧着这小脸儿，长得是像沈大人呢，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说话的是位丰腴娇美的年轻妇人，年纪不大瞧得出，不过看着应当是三十多岁，沈沅看她甚是面生，不记得在哪儿见过她。

    沈沅看向祖母和大伯母，发现她们二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那肯定不是亲戚了。

    “这位是宣平侯夫人。”郡主看出来沈沅不认识，替她解围道，“夫人你这些年常不在京城，她一个小孩子家，可不是不认识吗？”

    “郡主说的是，上回臣妇见她还是小孩儿呢，上街都还要沈大人抱着，一晃好多年，可不是不认得了。”

    直觉告诉沈沅，不对劲！

    她不由得心中还是警铃大作！她长得明明更像她娘多些，这位夫人偏偏说她像她爹，短短几句话提了两回她爹了。

    更重要的是，依着她那点子贫瘠的关于京城世家关系的记忆，宣平侯都走了十几年了吧……

    不过人家话都说到这儿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沈沅起身行了个礼，“沈沅见过夫人，眼拙了没能认出夫人，夫人见谅。”

    “嗐，我随口一说罢了，不必如此多礼。刚刚郡主不也说了吗，我不常在京城，认不出是正常的。”

    沈沅又重新坐下，将这事儿记在心里，准备回去时问问她爹。

    如今普通人家成亲，仪式都甚是繁多，更别说是皇家结亲了，脚下的炭盆宫女都来添了两回炭了，今日宫宴的正主儿还没来。

    好在她们也不需一直坐着，中间出去更衣的更衣，闲聊的闲聊，附近也能走动走动，不然还真是坐不住。

    沈沅庆幸嫂子没来，不然怎么坐得住。她跟阿姐扶着祖母和大伯母也出去略走了走，松泛松泛腿脚。

    在宫女要来添第三回炭之前，皇后并贵妃总算是来了，沈沅这回也看清了贤贵妃，还有听说颇为貌美的夏贵人。

    看到夏贵人时，沈沅头一回羡慕起了皇上，一点儿都看不出夏贵人是生育了一个孩子，且孩子已经成年了，而且夏贵人的美，是柔情似水的美，看一眼那感觉就俩字——舒坦！

    倒是贤贵妃，让沈沅有些意外，光看容貌，贤贵妃的长相并不出色，但是奇就奇在她与美貌的夏贵人站在一处，却丝毫不落下乘。

    “让诸位久等了，都坐吧。”

    光看脸色，夏贵人自不必说，皇后和贤贵妃瞧着也是颇为高兴的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初赐婚时的不满。

    “大皇子，大皇子妃到——

    二皇子，二皇子妃到——

    三皇子，三皇子妃到——”

    因还未封爵，大家都是光头皇子，如今便依着序齿叫。

    三对儿小夫妻，一一再上前跟皇后，贤贵妃，夏贵人见礼。

    不论婚事初衷如何，如今瞧着三对儿新人，脸上都挂着笑，端的是郎才女貌。

    别说是外人了，今日皇后和贤贵妃见着新得的儿媳，都一下子喜欢上了。

    叶柳两家都是有底蕴的人家，对女儿的培养十分重视，诗书教养一样不缺，这样的姑娘怎么也差不了。

    今日坐在这儿的，都是三位娘娘邀请来的亲眷，换句话说就是自家人，三对小夫妻也由嬷嬷领着，给各桌敬酒。

    拜嘴上没把门儿的皇上所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知道，沈沅便是他们表兄弟谢回未来的媳妇儿。

    三皇子看到沈沅该挺惊讶，他原以为表兄喜欢的会是那种端庄娴静的姑娘呢。

    ——小剧场一

    皇上：朕就说朕赐的婚绝不会有错！朕耳聪目明心眼儿亮！

    ——小剧场二

    谢回：三皇子你什么意思，我家满满不端庄，不娴静吗？

    三皇子：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