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一回到家，就直接去了祖母的院子，“祖母！怎么样，今儿买到合您心意的料子了吗？”

    沈老夫人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的，说是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于是她早早就让人把家里原本有的皮毛料子翻出来晒过，就这还怕不够，今儿和隔壁的老夫人一块儿约着上街又去看去了。

    “买了不少呢，我想着你爹和康哥儿毎日都要那么早去上值，天都没亮就要去，大冷的天，有皮子穿在里头，也暖和。”

    “祖母，听您这意思，我没有呗？”

    沈老夫人瞥了孙女儿一眼，没说话。旁边的嬷嬷笑着道：“姑娘放心，咱们老夫人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您呀！”

    沈沅哈哈一笑，“我知道，我逗祖母呢。”

    “鬼丫头，成天拿你祖母寻开心。”

    “祖母，您从哪儿听的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冷呀，现在这都十一月了，我觉着比往年还要暖和些呢。”

    “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更冷的天儿还在后头呢。”老太太才不会承认自己弄错了，

    “祖母，您是不是觉得没意思了，您要是在家待不住，出去看看戏，听听曲儿，您天天待在家里头可不好。”

    沈沅觉得，这回祖母在京城待得，好似有些不习惯，老人家，不让她操心些什么东西，她就难受。上回在京城，那是操心孙女儿的婚事，操心孙子孙女婿的科举，操心重孙，日子一天天的，过得也充实。

    但这回可不一样了，什么都不用她老人家操心了，可不就待着没事儿干了吗？原先在金陵，还能出去去老姐妹儿们那里串串门，偶尔还能跟那位老对头方老太斗斗嘴，怎么都比现在有意思。

    “戏有什么好看的，我不看。”

    老太太近日是闲得有些不习惯了，老二家里头什么都用不着她操心，外头又没什么认识的老太太能一块儿说话斗嘴的，唯一能说上话的，就是隔壁那位老太太了。

    沈沅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她凑到祖母身边，看着她道：“既然您不看戏不听曲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孙女儿个忙。”

    “合着是有事儿才找我呢，说吧，什么事儿？”

    “孙女儿不是开了间医馆，我想叫茯苓收徒呢，回头在医馆外头贴上招工的信儿，若是有人要来，还得请祖母帮我把把关呐。”

    这医馆光有大夫也不行，不说徒弟，干活的也得有啊，沈沅打算好了，一边在医馆门前贴上招人的信儿，一边花点银子，给街边的小摊贩们，让他们也帮着医馆说说招人这事儿，这样知道的人也能更多些。

    沈老夫人嘴硬的很，明明心里头愿意，嘴上还偏要说：“你自个儿的医馆，你自个儿不管，倒使唤起祖母来了，净会折腾我。”

    沈沅早知道祖母的脾性，当即抱着老太太的胳膊，一顿撒娇，“祖母，我才多大呀，您见过的人，都可以装满一京城了吧？开的人到底靠不靠谱，您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我就不行，我还小呢，看不来人，这事儿除了您，别人都做不来。”

    果然，听到孙女儿这些话，老太太勉强才能绷住脸，“行了行了，我答应了，你想要什么样儿的人，回头写下来，写清楚了，拿来给我看看。家里头这么些孩子，就给你操心最多。”

    “谢谢祖母！我这就去。”沈沅从榻上蹦起来，先是抱着老太太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就撒腿跑出了门。

    “多大的人了，过两年都要嫁人了，还这么毛躁，像什么样子！”

    沈沅都跑到院子里了，还能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呢。

    屋里头嬷嬷偷偷笑过了，才开口道：“可奴婢觉得姑娘这样的性子很好呢，毎日都高高兴兴的，让人看了心里就舒坦。”

    “她干什么你都说她好。”

    “可奴婢瞧着，老夫人您也一样呢，每回姑娘来过，你笑脸儿都多些。”

    沈沅没耽搁，回了自己屋拿起纸笔就写，她这回想招的人，有医馆学徒和干杂活的人，当然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女子。

    至于年纪，学徒最小十岁，其他的最小八岁，医馆的学徒需要识字，懂一点医术就更好了，至于旁的事，不识字也没关系，但是到了她的医馆，想学识字的，她可以给找先生，日后也可从杂工变为学徒。

    工钱这个上头，沈沅让人去问了别家医馆，做学徒是没有工钱的，毕竟这年头，有医术的人可不多，人家肯教，徒弟就得感恩戴德了，哪里还能要工钱。

    沈沅不打算这样，不过她也没想太与众不同，学徒的月钱，可以招了人进来再谈，杂工的工钱，她打算一个月给二钱银子。

    剩下还有别的条件，就跟大多数的掌柜的招小二差不多了。

    才半个时辰，沈沅就把自己写的给祖母送去了。

    “你觉得你这医馆，开了会有人来你这儿看病吗？”

    “当然会有。”

    “现在外头可不缺医馆，你说你给女子治病，可人家为什么要来呢，人家一看茯苓，一个小姑娘，会放心让她给看病吗？而且穷苦人家，大多数女子身上有了不舒服的，都是忍着，就算有医馆，她们也不见得敢来。祖母猜，你这医馆也不是就为了挣钱，你想帮那些可怜的女子，可在这之前，你得想法子让她们知道你的好意，接受你的好意。”

    听了祖母的话，沈沅沉思了一会儿，她之前确实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外面现在没有女大夫，她开了女医堂，又会有很多原先瞧病不方便的女子来这里。

    “祖母，我有办法了！”

    沈沅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站起来又风风火火往外跑，沈老夫人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对嬷嬷道：“小荷，去把我的纸笔拿出来。写的这些可还不够呢。”

    沈沅回屋换了身外出的衣裳，然后就带着茯苓和石头木头一块儿出门去。

    “你这风风火火的，上哪儿去？”

    沈沅刚走到二门，就看见她爹自个儿拎着木桶进来了，“爹！您回来啦，今儿钓着几条鱼？”

    沈耘乐呵呵道：“今儿收获不错，你上哪儿去，晚上回家吃吗？晚上咱们涮锅子吃。”

    今儿他可带回家好几条大鱼呢！

    “回来，我上街去，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