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要来京兆府！”
“你小点儿声。”
周仲安看了看四周，又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你在大理寺干得好好的，怎么要来京兆府？你到京兆府什么官职？”
“跟你一样，少尹。”
周仲安眉头一拧，“不是……你是少尹，那我呢？我被贬了？”
谢回无奈地看了好友一眼，也不知他这个脑子是怎么当上京兆少尹的。
“你们京兆府难不成就一个少尹？我等乌大人告老了才能来。”
周仲安这才松了口气，“你不说乌大人我差点忘了，京兆府有他没他都一样，来了也是在值房打盹儿。不是，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大理寺不待要来京兆府？你们大理寺可比京兆府清闲吧，起码不用去帮人掏粪坑。”
听见粪坑两个字，掌柜的上菜的动作一滞，这位大人，口味真重啊……
谢回没说沈沅的事，而是说：“正好乌大人要告老，京兆少尹的位置空了，我觉得京兆府挺好的……热闹。”
“热闹？这就是原因？那什么，要不你跟皇上说说，你来了京兆府，那换我去大理寺算了。”
“让你爹去说。”
周仲安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不过你来京兆府也挺好，咱兄弟俩携手同心，再也不怕苏大人了。”
谢回忍不住戳穿他的幻想，“你想多了，我爹可没让苏大人看着我。”
“谢有期，你就损吧你，有本事你对你家沅沅这么说话试试。”
“你居然妄想跟她比？”
周仲安……周仲安用筷子狠狠插了一块红烧肉吃了，“今天这顿你请！”
十一月十七，第二次义诊的日子，今日她们早早地就来了，十五那日的义诊，好些人没轮上，当时沈沅就告诉她们今日她们还会来的，所以今日几乎是摊子一摆出来，就有不少人上前来了，而且今日都不必白芷说了，大家都自觉排起了队，还有人手里拎着小板凳，属实是排出“经验”来了。
这回用来给人单独诊病的马车，昨日已经改造过了，马车里多余的装饰和座椅都拆掉，剩下的地方也缝上一层干净的棉布。病人上马车前，就在这之上再盖一层滚水煮过的粗布，等下一个人来前，又把最上面的布换掉。
跟上回一样，这回来瞧病的百姓，大多都是小病，或是常年劳作留下的老毛病，老毛病要根治也不易，不过只要能缓解一二，也很好了。
替人瞧病的同时，巧琴最关心的还是上回见到的三娘，她这次带了制好的药膏来，只是一个上午过去了，也没见到她来。
中午她们是在附近找了家酒楼用饭，沈沅自己单独在楼上厢房吃，青黛在上面陪着她，其他几人在楼下大堂吃，这家酒楼的菜，味道很一般，而且一个人用饭，就更没滋味儿了，沈沅只吃了一小碗饭就不想吃了，“青黛，你来吃吧，我下去看看。”
在家的时候，沈沅也不会让丫鬟吃自己的剩菜，不过今日这菜分量大，她吃完后还跟没吃一样，而且她也是用干净筷子夹的，说起来也不完全是剩菜了。
“姑娘，奴婢陪您下去。”
“不用，这个点儿石头木头肯定吃完了在外面守着呢，你慢慢吃，吃完了再下来就是。”
石头和木头许是原先在宫中做影卫时留下的习惯，吃饭就是快速把肚子塞饱就行。
果然沈沅打开门，就看到两人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守在门外，她下楼，两人也跟着。
“茯苓，白芷，巧琴人呢？”
沈沅下来时，就看到只有白芷还在吃饭，茯苓坐在一旁，没有看到巧琴。
“姑娘，巧琴姐姐说她想先回去看看，她给一位娘子制了药，可是一上午都没见着人来，她心里记挂着呢。”
说到这个，沈沅也想起来，那位因为怀不上孩子来把脉的妇人，今日也没见她再来。
“白芷，你吃完等等青黛吧，她还在吃饭，茯苓你跟我先过去吧。”
“是，姑娘。”
她们过去的时候，巧琴已经在给人看诊了，但是看完一个病人，她都下意识抬头看看四周，一看就是在找人。
茯苓赶紧过去，在巧琴边上坐下，“后头的可以上这边儿来。”
沈沅上前拍了拍巧琴的肩膀，“你安心诊病，我在边上看着呢，昨日那位婶子，我也知道长什么样子。”
“是，姑娘。请姑娘责罚，奴婢不该分心的。”
“我又没说要罚你，再说我刚刚都看见了，你把脉的时候可没分心。不过一直这样也不好，病人看见了，还以为你有事儿呢。你接着看吧，人越来越多了呢。”
沈沅一边看，一边也在附近的摊子上闲逛，以前从没逛过这样的集子，现在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还买了几个草编蚂蚱，正好拿回家去给黄金糕玩儿。
不过她也没逛一会儿，就回去帮忙了，今日人比上一次多得多，茯苓和巧琴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沈沅她不懂医术，不过递递东西，打打杂还是可以的。
“姑娘，您找的那个妇人来了。”
石头从树下下来，到沈沅面前禀告。
“在哪儿？！”
她不久前随手画了一张画给石头，想着他在树上看得远，眼神又好，找人正合适，没找到这么快还真找着了。
“正往这边儿来了。”
“行！石头真能干，回头我给你涨月钱。”
石头默默地又回到了树上，这么久了他还是没习惯他家姑娘的夸赞，不过倒是快忘了，自己原来叫暗影来着。
“暗夜。”
……
“木头。”
“叫我干嘛？”
“没什么。”
没过一会儿，沈沅就看到了巧琴惦记了一整天的人，这回她手上还抱着个孩子。
“三娘？”
“诶！见过姑娘。”三娘也能看出来，那两位大夫，都是听她眼前这位年轻姑娘的，于是赶忙把孩子放下就要行礼。
但沈沅没让，“不必多礼，巧琴大夫给你制了药膏，正等着你呢。这是你女儿？见什么呀？长得真好看！”
小姑娘扎着冲天小辫儿，眼睛又大又圆，也不怕人，一直眨巴着眼睛看沈沅。
“是，小名叫糖豆。小野丫头，姑娘抬举了。”
沈沅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刚才买的草编小青蛙，“糖豆，给你玩儿。”
糖豆抬头看了看娘，三娘笑道：“拿着吧，要说什么？”
糖豆眯起眼睛，大声说了句，“谢谢姐姐！”过完才接过沈沅手里的东西。
“真乖。”
正说着话，石头又出现了，“姑娘，小谢大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