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笑声震动天际，李斯踏出门庭，目光落在尉缭身上，朗声道：“尉缭兄，真乃神人也，李斯今日可谓幸矣！”

    与此同时，尉缭亦是开怀一笑，回应道：“暌违多年，斯兄风采依然，此番尉缭实乃欣喜异常！”

    “犹如初次相遇，唯有豪饮方可尽欢！” 李斯面上笑容依旧，朝尉缭伸出手去：“尉缭兄，敢请—！”

    “犹记当年，共醉方能尽兴！” 过了很久，笑声渐行渐消，正阳坊复归宁静，暗夜星空仅被微弱灯光点缀，仿佛天幕间散落的稀疏星辰。

    而在这一切之间，太史令李斯的府邸，如繁星般照亮此方疆土，世间乐事莫过于事业有成之际，故人自远方而来。

    这一刹那，李斯心满意足！

    月色清寂，竹丛旁二人相对而坐。

    长桌之上，佳酿已预备妥善。李斯替尉缭斟满一碗，再为自己斟上，接着问：“尉缭兄乃神秘人物，这些年你行踪飘忽，何方潜藏？”

    李斯心中疑惑，曾在兰陵学宫中与尉缭相识并成为密友，他明白尉缭是一位志在灭亡秦国的坚定人物。

    他认为秦国危害天下，唯有六国联合攻打秦国才是唯一的救赎之路。

    他确实考虑过将尉缭举荐给秦王，只可惜这十年间未得尉缭半点消息，直至蒙武提及，他差点都忘了。

    尉缭长叹一声，感慨道：“天地虽广，无栖身之所，只得起居山林！”

    李斯饮下一口青溪酒，对着尉缭摇头：“尉缭兄大智如妖，以我观之，秦地便是你的归宿所在。”

    “现今秦国攻陷邯郸，威慑四海，统一八荒之势势在必行！”

    “呵呵呵……”

    尉缭浅笑一声，转移了话题。虽说收到了国尉蒙武的邀请，但在应否加入秦国一事上，尉缭直到此刻仍未定论。

    此行入秦，只为一窥，是否加盟，还得看秦王心意而定。

    李斯闻言，举碗饮了一口，苦笑一下：“兄弟听说，邯郸之战实际上是由公子高指挥，那是个不满十四岁的稚童？”

    “的确如此！”

    李斯点点头，深感惊讶：“谁能想到，小小年纪竟可抵挡李牧，拿下邯郸。”

    “现在的邯郸已成空城，粮草府库均遭洗劫，赵王一脉也只剩下赵王迁一人了。”

    “此等年岁就有如此杰出之能，实乃天佑秦国，只是如此杀伐，难免有些悖逆天道！”

    尉缭承认赢高善于兵法，但对于杀害赵王血脉的事略有异议。此时与李斯对话，他直抒己见。

    李斯闻之，饮了一口酒，无奈一笑道：“此事别说天下，朝廷之内皆是有挺立，有反对的声音。”

    “那时，秦王派去使者询问，公子高原话不过三句，便令秦王语塞！”

    听闻李斯如此描述，尉缭心中亦是好奇难耐，忍不住问道：“还望李斯兄不吝赐教，以解开尉缭的迷惑！

    尉缭的目光庄重又充满了渴望，当下世界对这位赢高，无不感到诧异和向往。

    少年之英勇举国难觅！

    尉缭熟稔兵法，对于此事自然更加在意，听到李斯的话，不禁好奇顿生，极愿知晓答案。

    对赢高的关注已胜过对当今秦王，尉缭心中清楚，凭当今秦王的雄图伟略，秦国定会日益昌盛。

    而代表着秦国未来的赢高，对于国家的重要性更为重大。

    只有公子高有这样的胆识和才华来承担秦国，况且他是杰出的英豪，至少秦国百年繁荣无碍，荡平中原不在话下。

    正因为如此，尉缭才会看重公子高，即使秦国未立太子，但他仍认为赢高有能力一争秦王之位。

    ……

    “一曰，公子高向使者言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从！’”

    “二曰，公子高坦言为大秦，哪怕罪咎如山，他愿独揽！”

    “三曰，公子高欲一举摧毁赵长城，减少老秦人流血！”

    说到这里，李斯神色变幻不定，望着尉缭叹了口气：“纵观天下，旧世家族、各国王族乃至诸子百家多有微辞，但秦之子民视公子高如神祗。”

    “大秦三军中，公子高威望无人能及，相比损失，他所得更丰！”

    这些并非李斯一时能悟出，而是思索良久才明了。正因为如此，他几乎是确信，下任秦王定是公子高。

    因此，对公子高一些举措大多可视作次要，毕竟秦之王者，并非道德君子，而是真正的王。

    “尉缭兄，如何看待公子高呢？” 李斯心思翻涌，不自觉向尉缭问出。

    他知道尉缭坚决反秦，而尉缭又身怀大才，要想留住此人，必须让他认同秦国。

    现在秦国宗室内可圈可点的人物，就剩父子俩，嬴政与赢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