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永康帝有的只是处理不完的政务，批奏折批到半夜，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成了家常便饭。

    墨云嫣鱼虾过敏这件事儿，永康帝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与这位长姐的关系算不上好，自然不会多关心。

    可是一封无名的奏折呈上来，让他不得不多想。

    那奏折虽然没有写名字，但永康帝认识，那就是刑部尚书林毅的字迹。

    奏折上说，楚太师最近和护国公走得很近，每隔几日就要联系几次。

    永康帝突然想到，护国公沈勇也是对鱼虾过敏的，这件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先帝和几位重臣都是知道的。

    而墨云嫣也是对鱼虾过敏，楚太师又和沈勇联系，那么……

    呯！

    永康帝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不小心将茶盏碰到了地上，一杯刚刚泡好的雨前龙井还没有来得及喝呢，就全洒了。

    李忠见状，赶紧命一个小太监上前收拾着，他将帕子递给永康帝，小心劝着，“陛下，您批奏折已经批了两个时辰了，歇一会儿吧。”

    “出去！”永康帝看着那奏折出神，声音冰冷。

    见他这样，李忠也不敢再劝，和小太监一起收拾好了茶盏碎片，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夜一。”永康帝对着空旷的大殿吩咐了一句，一个身影就直直地跪在他面前。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永康帝将手中的奏折合起来，扔到夜一的面前。

    夜一打开奏折一看，将头深埋在地上。

    永康帝坐在龙椅上，双手攥拳，青筋暴起，楚家真的是好本事啊，不仅仅对不起他，更是欠了父皇。再不动就要反了天了。

    他生了会儿气，捏了捏眉心，“下去吧。”

    夜一退下去之后，永康帝也没有心情批奏折，只是在龙椅上静静地坐着，摩挲着腰间的那一块和田羊脂白玉的玉佩。

    那是父皇送给他的礼物，昔日的教诲依然在耳边回响着，他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背叛一个九五至尊！

    大约过了一刻钟，李忠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永康帝收起思绪，起身往偏殿内走，“请皇后和烨儿进来吧。”

    皇后带着五岁的大皇子墨璟烨进殿请安，“臣妾参见陛下。”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璟烨今日穿了一件黄色的长袍，乍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皇子，而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小少年。

    “起来吧。”璟烨是永康帝的嫡长子，又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永康帝对他自然是又喜爱又器重。

    “好几日没有见烨儿了，坐朕旁边。”永康帝说着，还直接将璟烨抱到了软榻上。

    璟烨被皇后教导得十分的懂事知礼，连说道，“儿臣也思念父皇，只不过母后说父皇政务繁忙，儿臣不敢随便来叨扰，今日过来，就是请父皇检查功课的。”

    永康帝摩挲着璟烨的额发，这孩子去尚书房已经快两年了，文采方面自然是夫子都夸赞的程度，就是骑射方面……

    “你既然主动来了，朕就不为难你。”永康帝说着，将一边的笔墨纸砚拿过来，“将《岳阳楼记》写一遍，朕给你研墨。”

    璟烨觉得这个任务还真的不小，但是永康帝将墨都已经快磨好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皇后笑着看着这一幕，若是每日都像现在这样温馨就好了。

    可是后宫里不仅仅有她一个女人，永康帝也不是只有璟烨这一个孩子。

    “皇后过来有什么事儿吗？”永康帝将墨研好，便一边和皇后聊天，一边看着璟烨写字。

    皇后说道，“陛下，马上就要年关了，之前的时候，陛下都是带着几位有皇嗣的嫔妃去久福寺给母后请安的，今年宫里又来了很多新姐妹，臣妾不敢自己拿主意，特来请陛下的旨意。”

    皇后嘴里的这个母后，自然是说的徐太后。

    “谢嫔是要去的。”永康帝接话，他在一个月之前就答应了谢昭这件事儿，肯定是不能食言。

    皇后面上不显，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谢嫔还是有些本事的。

    “她毕竟怀有了身孕，还有李宝林也一起去吧。”

    “是。”皇后应下，“只是现在柔贵嫔已经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了，舟车劳顿的，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今年与之前不同，楚氏一族可能会有动作，永康帝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们。

    “再说吧，等朕决定了派人通知你，你好安排。”

    “是。”

    帝后商量完了正事儿，这边璟烨也已经将《岳阳楼记》写完了。

    他拿着自己写的，献宝一样地献在了永康帝面前，“请父皇过目。”

    永康帝接过，认真的看了一遍，笑着递给了皇后。

    “烨儿一个字也没有写错，快向你父皇讨赏。”皇后见永康帝这会儿心情不错，才敢这么说的。

    璟烨也是真的不客气，站在永康帝面前，仰着小脸认真地说道，“父皇，儿臣想学习骑射，想要一把小弓箭，可以吗？”

    永康帝还没有开口，皇后就放下茶盏，“烨儿过来。”

    等璟烨过去，皇后说道，“烨儿，你现在学习骑射还太小了，等过两年再学习吧，母后听闻外邦进贡了一方砚台，快向你父皇讨过来吧。”

    璟烨低着头，很是失落，但还是按着皇后说的，讨了一方砚台。

    永康帝看着皇后，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不过璟烨是他的嫡长子，他希望皇后能够从悲伤中走出来，别耽搁了孩子。

    *

    夜一带着暗卫们查到了不少楚太师的证据，关于楚太师的计划，永康帝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有些事儿，既然楚太师想做，那自己就给他这个机会。

    腊月二十九，帝后就带着嫔妃和皇嗣们去了久福寺给徐太后请安。

    怀有了身孕的谢昭也在其中，这还是谢昭第一次见徐太后，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已经和自己的后婆婆弄得水火不相容，她毕竟身怀皇嗣，希望自己的亲婆婆对自己好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