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对着永康帝微微福身，再次冷眼看向那个接生嬷嬷。

    “你既然说是去了雍华宫，那是什么时候去的？又是谁带着你去的？”不是谢昭做的事儿，她自然是不会认，审问接生嬷嬷的时候，也是一脸胸有成竹的坚定的样子。

    接生嬷嬷也是对答如流，“是……是半个月之前，懿贵嫔娘娘身边的全公公带着奴婢去了雍华宫。”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奴婢……奴婢原本是不愿意去的。”

    皇后转头看向永康帝说道，“陛下，如今二人各执一词，臣妾自然不会相信懿贵嫔会谋害皇嗣，只是如今这情形，唯有小全子受了刑不招，才能证明懿贵嫔的清白了。”

    小全子现在，是雍华宫的大总管，也是谢昭最得力最信任的太监，若是将小全子打残了甚至是打死了，谢昭就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对除了谢昭之外的任何人都是有利的。

    “皇后娘娘，臣妾认为此举不妥，掖庭里的酷刑，臣妾没有见过，那也是听说过的，屈打成招，冤枉了懿贵嫔，那就不好了。”敬德妃自然是帮着谢昭说话，即使面对的人是皇后。

    小全子就在殿门口候着呢，闻言一点儿也不心慌，他知道主子一定有法子，若是没有，就算是死，主子没有做过的事儿，他也一定不会招的。

    最镇定的就是谢昭，想动了她身边的人，那得看看，别人是有多大的本事了。

    “你说本宫传你去了雍华宫，那你且说说，本宫进来给睿儿绣的衣服，用的是淡蓝色的料子，还是淡绿色的料子？”

    接生嬷嬷瞬间惊慌，若是自己说错了，那不是直接暴露了吗？

    可是二选一，她看今日谢昭穿的是蓝色的宫装，只能赌这一把了，“是……蓝色的，奴婢亲眼瞧见的，不会出错的。”

    谢昭淡笑，看向永康帝，福身道，“陛下，臣妾一个月之前就答应给您绣一件常服，忙忙碌碌了一个月，终于在昨日送去了圣宸宫，没想到在别人那日，倒是成了臣妾给睿儿绣的衣服。”

    接生嬷嬷警觉自己掉进了谢昭挖的坑里，连忙改口，“陛下，皇后娘娘，奴婢记错了，是给陛下绣的常服。”

    “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陛下还能信了你不成，陛下，要臣妾说，第一个该进掖庭的人，就是这个谋害皇嗣，还敢污蔑主子的奴才。”敬德妃冷了脸，攀咬昭儿，就该死。

    永康帝微微颔首，李忠招来了四个小太监，拉着那个接生嬷嬷就出去了。

    看着谢昭还在行着礼，永康帝起身，亲自扶着她起来，“昭儿，吓着你了，朕看你脸色不太好，先回去吧。”

    “多谢陛……”谢昭话还没有说完呢，直接晕倒在了地上，众人都吓得不轻，小全子见状，赶紧命人将章太医请到了雍华宫。

    *

    雍华宫内，谢昭一直昏迷不醒，可把永康帝和敬德妃急坏了。

    “章太医，懿贵嫔究竟怎么样了？”敬德妃劝着永康帝别着急，可是自己比他还要着急呢。

    章太医收起脉枕，在永康帝脚前跪下，“微臣恭喜陛下，贵嫔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只是刚刚贵嫔娘娘动了胎气，胎像有些不稳。”

    有了身孕，本是喜事，可是看着谢昭没有血色的脸，结合章太医刚刚说的话，永康帝和敬德妃，谁也笑不出来。

    “章太医，本宫只问你一句，懿贵嫔这一胎，能保住吗？”

    章太医垂首，肩膀也有些颤抖，“微臣只有七成的把握，请陛下恕罪，请敬德妃娘娘恕罪。”

    永康帝闭了闭眼睛，“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懿贵嫔和孩子必须都要安然无恙，否则，朕第一个要的，就是你的脑袋！”

    “是，微臣遵旨。”

    “下去吧，德妃，你也回去，把睿儿带走。”

    现在谢昭昏迷不醒，大人们尚且着急，更何况璟睿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永康帝是害怕吓着他，不得不让敬德妃暂时将璟睿带去永宁宫的。

    敬德妃知道永康帝的意思，微微行礼，“臣妾遵旨，请陛下放心，也请陛下保重龙体。”

    璟睿这会儿刚刚睡醒，小家伙迷迷糊糊地就被敬德妃抱走了，一点儿都没有闹。

    雍华宫殿内安静了下来，只有永康帝坐在床沿上守着谢昭，一守就是一个多时辰。

    谢昭醒来的时候，看到永康帝正坐在自己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本兵书，颇有兴致地看着。

    “陛下……”

    永康帝连忙放下兵书，看向谢昭，“昭儿，你醒了。”

    “先喝点水。”永康帝说着，将一盏温水递到了谢昭的嘴边。

    谢昭喝了口水，缓和了不少，虽然，本来就是在逢场作戏。

    “臣妾这是怎么了？”

    永康帝将茶盏放下，拉起了谢昭的手，温声道，“昭儿，咱们又有孩子了。”

    永康帝的语气，格外的温柔，但是脸上，没有半点儿的喜色。

    谢昭想起，两年前，自己怀上璟睿的时候，他可是高兴得不行啊。

    “孩子。”谢昭摸着自己的小腹，好像真的是刚刚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一样。

    “臣妾刚刚晕倒，是不是对孩子不好？”谢昭说着，眼神里也透满了失落和无力。

    永康帝握着谢昭的手，不知道怎么安慰谢昭。

    谢昭的眼尾通红，好像下一瞬间，眼泪就要掉下来，“陛下，臣妾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儿？”

    “臣妾求求您，无论如何，都不要舍弃咱们的孩子，哪怕……哪怕臣妾没有福气，继续伴君左右。”谢昭说着话的时候，眼泪恰到好处的滴落在了永康帝的手背上。

    永康帝的心，好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他失去了太多的孩子了，他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颖贵嫔的第一个孩子，都没能来看这个世界一眼，就离开了。

    他不希望他的孩子再出事，可是谢昭伴驾两年多，又为了她孕育了璟睿，他怎么可能允许谢昭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