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夏开车去了公司。

    车依旧停在了东晟的地面停车场，刚要走进大厦正门时，她碰到了何梦凡。

    “夏夏，你出差回来啦。”

    何梦凡亲昵地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俩人有日子没见了，但时间并不会令她们之间感到生分。

    陈夏拉过她的手，趁着离上班时间还早，她将她拉到了一楼大厅的休息处。

    “怎么了，夏夏，你干嘛神神秘秘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后，陈夏脸色深沉，随之轻轻地叹了口气。

    “凡凡，我想辞职了。”

    “什么？”

    何梦凡惊讶地同时担心陈夏的脑子是不是坏了，要不哪个正常人会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年薪百万的工作呀。

    她还真的伸手探了一下陈夏的额头，只不过被陈夏一把给拉下来了。

    “干嘛呀你，夏夏，你这财务经理才做了多久啊，怎么出了一趟差之后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陈夏一直沉默没有出声，何梦凡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拍了一下大腿后，紧紧地盯着陈夏。

    “夏夏，这次出差…周总也去了是吗？”

    “嘘…”

    陈夏四下看了一眼，提示她小点声。

    何梦凡心领神会，她轻轻地点了下头，毕竟这里不是其他的地方，这是东晟的大本营，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成为集团八卦的源头，所以他们的谈话必须得隐晦点才行。

    “他…也去了是吗？”

    何梦凡将周启东指代成了“他”。

    陈夏点了下头。

    何梦凡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她平声静气地开口问道：“你们俩，又发生了什么吗？”

    陈夏再一次以点头回应。

    何梦凡的眼中流露出了无奈，还有星星点点的失望。

    “夏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难道你都没有考虑过乔彬吗？”

    从两人坐下来后，陈夏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情难以启齿。

    “凡凡，我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烂透了，原本我以为我自己的自控能力很强，但自从再次接触他之后，我的世界观好像就崩塌了一样，也没有什么廉耻心可言了。”

    陈夏说的话何梦凡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看陈夏一脸迷茫的表情，她也不想再过多苛责什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似乎看透了许多。世间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性呢，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够做到处处完美，那只能说明他面对的诱惑还不够多。

    “夏夏，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呢，难道离职之后你就能彻底跟他断了吗？”

    陈夏抬头看向何梦凡，眼中的神色并不是很坚定。

    “凡凡，我想跟乔彬结婚了。”

    “what？”何梦凡惊讶地站了起来。

    “你先坐下来呀！”

    陈夏拉着她的手又坐下。

    “夏夏，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你现在的心明明是乱的，你为什么偏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乔彬结婚啊，你这样对他不公平啊！”

    “我知道对他不公平，那你告诉我凡凡，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受伤害呢，难道我去跟他摊牌吗，我明知道即便我告诉了他发生的一切他依旧不会选择放弃我，那我干嘛还要为求自己心安在他的心上插一把刀呢”

    陈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觉得跟他结婚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等他下周出差回来后，我打算带他去见我爸妈，如果双方父母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的事儿应该很快就能定下。”

    何梦凡没有面对过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如果她是陈夏会怎么做选择，不过看陈夏的表情她有种感觉，她的决定并非是正确的。

    “夏夏，你真的不打算跟乔彬坦白出差发生过的一切吗，如果你不选择坦诚，你知道结婚以后这将会成为你们婚姻之中的一颗定时炸弹，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了被背叛。”

    凡凡说的这点陈夏内心挣扎过，但她是自私的，她并不想让乔彬知道她是一个如此滥情的人，如今她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乔彬永远都不会发现。

    她沉默了几秒后，目光没有焦点地缓缓开口：“如果上天选择要让他知道的话，那我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如果上天不想让他知道，那我也会用以后的时光好好弥补我曾经犯下的过错。”

    她是真的想好以后要跟乔彬好好的生活，也正是因为想好了，所以那一晚她允许自己再疯狂一次，就像西方结婚前的告别单身派对一样，对某种东西做一次告别，而今后的岁月里她将永远忠诚于身边的那个人。

    何梦凡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夏夏，人生有很多选择的路口，但重要的就那么几个，小的路口走错了你可能还是会到达终点，但是大的路口一旦选错，改变的可就是你一辈子的命运了。”

    陈夏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何梦凡直起了身子，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从容。

    “说实话夏夏，之前你所有的决定我从来没有给过你确切的意见，但这次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立场，我不赞成你继续跟乔彬在一起了，至于你还要不要选择跟那个人…你可以好好斟量一下，但我觉得世间的男人有很多，你也未必就要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做选择对吧？”

    陈夏突然怔愣住了，她是第一次从何梦凡的口中听到这么坚定而又清醒的话，原来在自己将感情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的同时，凡凡已经活得如此通透了。

    “凡凡，你成熟了…”

    何梦凡摇了摇头：“不是我成熟了，是你变得不透彻了。”

    “夏夏，如果可以的话，跳出这三人关系吧，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复杂的环境会让你变得混浊也会让你迷失掉曾经的自我，想想在江川时的你，并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曾经的她确实不是这样的，在江川时，她对待感情很洁癖，她受不了姜思凯的背叛，所以在发现他出轨之后她毫不留情地选择了离婚，但如今的她呢？是不是比曾经的姜思凯还不如？

    “凡凡，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懊恼地垂下头，双手插进发间的那一刻，她感觉头快炸了。

    何梦凡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作为旁观者，她也想重新理一下夏夏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呢。

    从一开始跟周启东在一起时，她并不喜欢他，但为了满足报复心理她摒弃了三观，当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他的时候，道德之钟又在告诫她不能接受这个男人，所以在她最为空虚的那段时光里她接受了乔彬，本以为她可以忘掉这个男人，但她又低估了爱情的魔力，爱情带给一个人的冲动心理往往会让人不顾一切，所以才有了背叛乔彬的那次沉沦…

    原来是道德与爱情的错位，让她一次次做了错误的选择，她本应该在没有爱上他之前坚守道德，但她没有，她也应该意识到爱上他之后，将心中那份所谓的道德暂时抛到一边，但她仍旧没有，所以，一念之间，善恶之间，一念之间，爱恨之间…

    只可惜陈夏到如今也没有参破其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