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平平、招弟他们坐下，张汉水就去点餐，先付了粮票与钱，服务员才知道，是他一个人请客。

    服务员和别的食客也不禁对他好奇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下请这么多人吃饭。

    不一会儿，一人一大碗盖着羊肉，飘着油花的羊肉面就被几个服务员端上桌。

    张汉水就和九叔他们一起吃了起来。

    虽然现在他们在张汉水家里也能天天吃到肉，但能到城里的食堂体验一把下馆子吃食堂的饭，还是觉得不一样。

    张汉水吃完，他们也差不多吃完，也就离开食堂，赶着两辆驴车直接前往黑市卖牛肉去。

    原先他的打算是先到长山公社上的黑市去卖一些，卖不完，再到城里的黑市里卖。

    但带上招弟她们，几十个人，车子坐不下，走的又慢，如果去公社卖，再到城里，时间来不及，也就放弃去公社，直接进城算了。

    “水哥，我们现在就去黑市吗？”林平平问道。

    加上他不是第一次跟张汉水来城里，已经摸清了一些门路，也知道城里的黑市在哪里，自然更有经验。

    “嗯，直接去黑市，到三点钟就收工，卖的完就卖，卖不完留自己吃。”张汉水直截了当道。

    他现在也不差这点卖牛肉的钱，也就没有必须要卖完再走的打算。

    这年头的猪肉比牛肉、羊肉贵，原因很简单，猪肉油水更多，而牛、羊肉纯瘦肉，在这个没油少油吃的年代，肥肉比瘦肉、排骨啥的更受人们欢迎。

    这也是为什么，猪肉更贵的原因。

    这个时期，猪肉一般在0.75左右一斤，而牛肉在0.59左右，羊肉在0.57元的样子。

    这是供销社的价格，在有肉票的情况下，如果是在黑市上，加上缺衣少食的60年代，没肉票要在黑市买到肉吃，往往会贵的多。

    没肉票，一斤猪肉，估计要两、三块一斤，牛肉、羊肉一斤一到两块左右。

    张汉水算了一下，在没肉票的情况下，一斤牛肉不说卖两块、三块一斤，一块一斤是要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黑市。

    可能是要过年的原因，黑市的人流量非常多，可以用人来人往来形容。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年三十，正是家家户户采购年货的时候，人多很正常。

    快过年了，上面对黑市的管控也没平时那么严，所以摆摊的摊位也增加不少。

    尽管如此，整个黑市有粮食卖的摊位还是寥寥无几。

    这是有原因的。

    在这个时期，谁家不缺粮，都缺粮食，都在为粮食发愁，哪还有多余的粮食拿来卖。

    没粮食卖，没有办法，又没票，就算拿点粗粮来卖，没有票的情况下，粗粮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卖到两、三块钱一斤的价格也是供不应求，还买不到。

    关键是，就算有钱，但粮食不足，全国各地都缺粮食，没地方弄粮食去，有出没进，哪来的粮食来供应市场的需求。

    “师父、李姐，桂花姐，你先带他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和平平进去看看。”张汉水对几人道。

    “嗯嗯。”几人应声，原地等待。

    哑女也追了上来，张汉水也就让她跟着，三人一起进黑市。

    看了一下，也没啥东西买，但逛的人很多。

    张汉水找了一个点，就和林平平去把牛肉从车上扛过来，摆在地上，取了一把刀，一块菜板，一把杆秤，一些绑肉的绳子，就和林平平原地打坐，卖起牛肉。

    招弟、李寡妇他们留在原地等待着，不便一起过来摆摊，万一有红袖章出现，这么多人不好跑。

    被抓就不好了。

    所以还是分开好，让他们在黑市外面隐藏起来，卖完肉找他们就行，只带林平平和哑女，三个人就够。

    林平平切肉，要多少，割多少，张汉水自己负责打秤子，哑女负责收钱。

    三人合作，各司其职，挺好的。

    有牛肉卖，很快吸引了不少大爷大妈、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弟弟妹妹的目光，有几个人上来问价，有想买的势头。

    “小伙子，你这牛肉多少钱一斤？”

    “嗯，挺新鲜的。”

    “这是啥牛肉，这么多？”

    “野牛肉，昨天下午刚上山打的，今天就拿来卖，绝对好吃又新鲜。”张汉水回道。

    不说清楚，别人还以为是偷牛贼，这罪名可不小。

    要知道，这年头一头牛对生产队有多重要。

    说句不好听的话，它可能比人还受重视。

    偷牛，杀牛，可是重罪，被抓的话，进去踩几年“缝纫机”都是轻的。

    没事，谁敢拿牛肉出来卖。

    但野牛肉就不一样，不属于生产队的，又没有农用价值，自然，卖野牛肉也就不会被人敌视和打小报告。

    嗯嗯，众人听到是野牛肉，这才放心下来。

    围观的众人饥饿的目光，望着地摊上的牛肉发光，发亮，都舍不得走，要买。

    过来，准备点肉除夕夜吃，过完年，用来招待客人等，都是不错的。

    “多少钱一斤？”终于有位大爷忍不住问道。

    张汉水早已想好了，也就道：“有肉票，五毛九分一斤，没肉票，一块一毛九分。”

    “当然，有别的票，比如酒票、肉票、或别的票、老物件，都可以兑换。”

    卖一块多一斤，这年头确实是卖的很贵很贵。

    但黑市就是黑市，且不需要肉票，又缺粮食，在这个有钱买不到粮食的时期。

    “小伙子，能不能便宜一点？”大妈问道。

    “是呀，再便宜点，我就买。”

    “我也买……”

    几人表示有买的欲望。

    没吭声的人，还在观望中，能便宜，谁不想买便宜一点的。

    “嗯，看在大家都不容易的情况，不要一块一毛九分一斤，也不要一块一毛钱，只要一块，只有一块，只要一块，足斤足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大家还在等什么？”张汉水退一步道。

    本来，他就是打算卖一块的，卖一块一毛九分，只是为了防止有人讨价还价，有个退路。

    “五斤，给我五斤？”

    “我要一斤？”

    “十斤，我要十斤？”

    果然，众人见讨价还价降到一块之后，就争先恐后的买起来，张汉水自己，林平平和哑女立马忙的不可开交。

    但二人看到这么多钱和各种票，忙一点，也开心的不得了。

    带过来的两袋子牛肉，四百来斤，很快被抢购一空。

    还有六百斤在车上，没有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