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当天,王晟早早起来,顺手将王旲喊醒。
众人用过早餐后提早两刻钟前往贡院,等走到贡院门口,王晟随意一瞥,就瞧见有些学子没有钱租赁屋舍,就地睡在贡院门口。
此次府试,王晟四人加上一位镇上上学的考生一同结保,这次比之县试流程上除了多了一位廪生,其余之处并无不同。
王晟经历排查,才放将将坐下,考场外就时不时有衙役巡逻,比之县试在防止作弊上较为严格。
果然,这童试卷发下来后,如昨日预料一般,加上了帖经,连同墨义放在第一份答卷上。
帖经即挖空作答,同样的时间考二十五道帖经与十道墨义,如若要在童试中榜,凡出帖经题,至少要写对六道,若是不对,后面的内容就算精彩纷呈,考官也是按照不中处置。
如果是简单,也不叫府试,这里的填空题是这么写的:“空——容子见——空。”
正确答案乃:寝不尸,居不容。子见齐衰者,虽狎必变。
前后各贴上,只余中间,不加任何标点符号,这着实费了王晟一番功夫,才将他们在书籍处一一对上。
墨义的难度倒是与县试差不多,王晟先在草稿纸上书写一遍,再将它们一一抄至答卷上。
中午吃完饭,休息片刻,转眼又到策论考试时间,王晟检查试卷顺带看了一遍考题,与县试相比,这字数上涨足足一千,两题合并写四千余字。
有意思的是一题策问,化用诗句:“一别无诸岁月长,遥闻此景画难能。”为题,为一篇二千余字,论处文、养人才之系,字迹未整,论着可见。
这原文的意思是夸此处风景甚好,而题目问的是拥有此处好风景的地方文化与培养人才的关系,王晟在心理构思一遍,将地方文化为基,培养人才为树,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成就。
时间匆匆,等王晟再次放下笔,已经写完诗,等待出考场,这次诗的题目依旧守着旧例,总归前两句写景,后两句写人情或事,起到主题的升华。
王晟出了考场,王旲就迫不及待找到他,大喊:“晟哥!”
“旲弟。”
王晟看着他止不住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带出几分笑意:“看来旲弟此次府试考得不错。”
王旲却摇了摇头,人群有些吵闹,他便大声说道:“我决定了,这次考不上,我就下次,再下次,总有一天我能跟上晟哥的步伐。”
“好。”
王晟点点头,王旲能想明白就好,就怕自己钻入死胡同,因此害怕考试。
王晟四人寻着王灿辉,众人一同徒步回到城北,王灿辉告诉王晟等人一个足以让他们后怕不已的消息。
“你们进去贡院后,有个考生被当场拖出来,我也不敢凑上前,等衙役散了我才敢观看。”
“你知怎么地!他说买了苗大姐的馍馍里面夹带纸条!”
“我这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后面又落着实处,昨天还好听晟儿切碎了。”
“那位考生后来怎么着?”
王晟也是防备之心,一趟府城之旅,就得花费全家半年多的存款,这不得小心谨慎些。
“后来,其它人一听是苗大姐的馍馍,顿时哗然一片,吵着要去找她,我就跟着人群去苗大姐的店铺里。”
“这仔细一查看,才知道那馍馍不是苗大姐的,而是套了一个纸皮。”
“啊?”
王旲忍不住叫了声,“这府城还有人卖假的馍馍啊?”
“哪里哪里。”王灿辉摆了摆手,“这位考生托同窗买的,本不是他自己买的吃食,别人在上面动了手脚,他都未曾察觉。”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许这位考生只是想图个方便,把钱交予同窗,让他代为购买,没曾想同窗起了歹意。这同窗作此等不义之事,难免遭人诟病。
往后当以此为戒,王晟心想。
府试放榜有三日,这三日考院中的考官要吩咐书吏将这上千份的卷子誊写一遍,糊上名字,等考官一一评上分,三张卷子都得甲者,再由主考官知府评定名次。
等待放榜的时日,王晟依旧看着书籍,毕竟府试放榜之日,与院试实则相隔七日,院试三年一考,错过此次就要等三年后。
这七日,刚巧是京城下发文书指定学政大人当主考官的时日,也刚巧让应试的学子聚到此处。
王晟第一日出门,想着去书肆买些纸,就约了王旲等人一同出门。
这一经过闹市,打眼就看见有些考生,流连于闹市玩乐,远远看去还有人聚集一处,王旲好奇走过去打听,回来说道:“晟哥!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
这下不是王晟问的,而是跟在身后游离的王景忍不住好奇问道。
“有个女子,在这闹市卖身葬父!”
哦吼,老戏登场,王晟没有丝毫想要上前的意思,自家尚且估计不得,这几个瓜子恐怕别人也看不上。
“什么?!我去瞧瞧。”
王景一听这话,想拨开人群上去英雄救美。
王晟见状劝道:“你此来府试,所带银钱不知几何,统共是有定数,没准这府城安葬费你我都承担不起。”
王景却是不听,“晟弟,长恨人心不如水,你怎能如此说,我们王家村安葬费不过一百文,这府城顶多一两,这一两钱我还是有的。”
王晟一下子失言,反思自己是否交浅言深。
“这银钱也是你爹娘努力积攒出来的,让你爹知道恐怕上家法。”
王晏也在一旁劝道。
“我这是日行一善。”
王景却是不听,一意要进那吵闹源头。
“那你自己去呗,我和晟哥去书肆了,就此别过。”
王旲不听这话,左手拉着王晟,右手拉着王晏,就走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王景一人瞧着失魂落魄,王晟猜到是那位女子的事情,下午已经争论过一回,也不好再次询问。
王灿辉不知情形,开口问道:“景儿,你怎么了?”
“我今日出门,遇见一女子,说要卖身葬父,我便给她一两,免去她的烦恼。没想到我从书肆回来时,还在闹市看见她。”
“我实在忍不住,冲上前询问,她说我给的钱实在太少,不够葬父,无奈之下只能被迫在那等候好心人。等我仔细一问,原是要十两。”
王景说到后面,声音早已忍不住哽咽。
王灿辉直接一掌拍在桌上,连呼:“糊涂啊!这府城什么地,你当谁都能卖身葬父吗?可怜了你爹起早贪黑赚钱给你,你就这么给了出去。”
王晏劝着王灿辉,“灿辉叔,左右吃一堑,长一智,钱都给了,算了吧。”
王灿辉直接拎着王景,把他带到院中训了一顿。
这有些波澜的两日就这搬过去,王晟晚上细数一下自己仅剩下的钱,发现最近又花了五百文,更加坚定自己心中所念所想。
明日不得休,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