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了,王晟事后有疑问,比如墨雅堂的掌柜为何会与大伯母是亲戚,这其中是否有纠葛等等之类的问题。
他仅仅将它放在心中牢记,一来自己没有权势怕是查不清楚,二来,敌我双方都在明处,自家又没经营餐饮、药物等行业,就算有阴险的招式也不怕。
自家的经济来源主要是王文秋所耕作的农田与柳昭星所织的绣品,再添上自己抄的书。
这其中,王文秋所耕作的农田,早在半月前,王晟知晓王文智依旧去“来钱快”赌坊赌博一事,经协商,已购入四亩中等水田,又去六两。
加上这四亩,就算柳昭星没了活计,也足够除去王晟外,一家子生存。
况且,绣坊的掌柜与墨雅堂的掌柜虽相识,但算不上友好。
两年前,绣坊曹掌柜新推出的笔袋样式,本想与本镇的书肆合作,将样品拿给清清书肆与墨雅堂。
不料墨雅堂不仅不接受合作,还将笔袋的样式抄了去,因而笔袋售卖一线所赚取的钱财大幅度下降。
他们两家现今只维持表面的平和,所以柳昭星也不必担心没了活计。
王晟想虽如此想,可即将远行还是放心不下家中的事宜,趁着将自己的笔记拿给族长的空档,托他代为照看。
“族长……”
王晟话没说完,就被王阳开打断开。
“诶!这么喊就生分了,就叫我大爷爷吧。”
田假接近末尾,王阳开要准备接待来往的衙役,他刚处理完手头的事宜,就见王晟带着书籍寻来。
“大爷爷,这是我听徐夫子上课所讲记下来的一些读书要领,此次我决定田假后前往府学就学,所以一并将此物交给您,以供族中弟子借阅。”
王晟双手向前,将书呈给王阳开。
“好!”
王阳开接过这物,眯着双眼细细观看,看完前几页突然说了声好。
他将书籍放下,提声问道:“你前去府城就学,携带物件可曾备好?记得要我这里开具凭证尽管来找我,这去府城没有路引可不行。”
“多谢大爷爷关心,这些物件我打算过两日准备。”
王晟先是谢过大爷爷的好意,才表明自己的来意。
“今日来此,主要有两件事宜,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此物交予大爷爷,第二件事就是劳烦大爷爷,往后家书等事宜可能要托您代为照看。”
王晟胸前抱手,拱手相道。
民间传递书信,除却商户有专门通道,主要是通过熟人相托。
王家村外出之人替人携带书信,一般是交予村长,村长再通知该户人家前来取信。
“本该如此。”
王阳开一应下,又突然想起自己老友心心念念的弟子要前往府学就学,前阵子还听他提起王晟。
于是,他提点道:“青云最近时日对你甚是想念,临走前去瞧瞧他吧。”
“是!”
王晟归来第四日就去寻了徐夫子,说明自己要前往府城的打算,徐夫子当时道了一句:“善。”
二人无话相别。
自己现今要前往府城,理应再去一趟,拜别先生。
于是,他匆匆回家,拿了些家里的浓茶,去寻夫子。
徐夫子此人喜茶,这件事还是王晟前阵子发现,他的住所,除去书籍,大大小小的茶罐摆满桌子。
可如今,因为霜冻缘由,山间小种价格昂贵,一斤八两,王晟并无那么多空闲的银钱购买,仅有自家从山里采回来的野茶聊表心意。
田假之期,徐夫子自是在住所,浮生偷得半日闲。
王晟寻来时,他未见身影,就说了句:“进来吧。”
“徐夫子。”
“坐。”
王晟朝徐夫子鞠了一躬,随即将自己带来的茶混进瓶瓶罐罐里。
如果直接交给夫子,他肯定不收。
王晟做完这些事,寻了就近的凳子坐下。
徐云然先前都能抓到弟子的小动作,怎会看不见王晟偷摸的将自己带的物件放入其中。
他无奈一笑:“你啊你,和你师兄一个样。”
“师兄?”
徐云然并未回答王晟的话,反而起身去拿了一封信,递给王晟。
“打开看看。”
王晟接过信件,看见信封上写着“王晟亲启”,确实是写予自己的,只是自己并未认识外村人,这下收到信件难免诧异。
“王晟师弟:见字如面。”
王晟一篇看下来这才明白这位师兄是谁,原是徐云然第一位中举的弟子,楚明怀是也。
他先是恭喜一番王晟,后又禀明现今在永州书院担任斋长,询问王晟是否要来永州书院求学,他可以帮忙报名田假后的入院考。
王晟明白,所谓的楚明怀师兄会知晓,不过是徐夫子去信一封,告知他详情。
这永州书院是附近几个省中最着名的书院。
许多求学之人,报名无路,楚明怀师兄能写信回来,告知帮忙报名,是位有心之人。
可王晟早已决定前往府学,就不再生事端,改期永州书院了。
他看完书信,朝徐夫子拜谢道:“多谢夫子与楚师兄的好意,我意已决。此去长乐府,以三年为期,无论是否得中,三年期至,再作考虑。”
“我那时得知你得案首就写信予明怀,唯恐耽误你今后。”
徐云然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有成算便好,我稍些时日再去信一封与你师兄说。”
王晟心潮澎湃。
世上至亲之人,因各种利益谋害自己有之。
没有血缘关系之人,仅仅五年师徒之情,就为自己谋划前路有之。
古人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句话想来不无道理。
王晟拜别完徐夫子,趁着最后几天时间,找族长签了文书,拿到镇上换路引,又零零细细准备许多东西,比如笔墨纸砚、书籍之类,总不好去长乐府现买,太过昂贵。
王旲与王晏决定前往县学就学,因而难免要受分割两地之苦。他自从知道王晟要去府学就学,就拉着王晏天天呆在王晟家。
王晏本身是秀才,有县学入学资格,王旲则是自行缴纳束修费,得中秀才必须得在县学就学,不能前往府学。
王文秋放心不下,王晟一人独自前往府城,还要办理入学事宜。
王文秋急匆匆赶完所有的事情,特地来王晟房内寻他。
“晟儿,你娘已经找灿辉寻马车,离别之日,我与你同去吧,到时候我再自己回来。”
王文秋面露难色,但还是下定决心朝王晟说道。
“会不会耽误爹?”
王晟将这几日家里的状态看在眼里。
王文秋时常眉头紧皱,虽然他骂柳昭星慈母多败儿,可自己每日来王晟房前看的次数都比柳昭星多。
柳昭星不必多说,她恨不得将过后王晟吃不到的物件,全在这几天都让王晟吃下。
天天有鸡汤喝,一连吃了七日。
虽然好吃,可天天吃,王晟有些承受不住。
不知柳昭星炖了何物,反正他直接流下鼻血,可没把一家子吓坏了。
王静静则在王晟的身旁发呆,就算王晏兄弟来也不让座。
王静静没有过多打搅,是王晟见她在一旁,怕她无聊,特地将长乐府买的《地方志》拿给她看。
她接过书高高兴兴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