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二问……
王晟想了想,可以从题型入手。
这些考经文注解的题都是从一书一经中取题,用一书一经论证,可是,四书五经是相通的,不如往后的考试考个辨析类的题?
就是后世的对错题,加上自己的理解论述。
只不过,这里的对错题,是将两书两经观点混淆。
左右只要熟读经书,也是不难的,至少比截搭题好多了。
既能考得两书两经的内容,又能考察对意思的理解。
王晟写完这些,还贴心附上了一个模拟题。
这般洋洋洒洒写下来,王晟一抬头,就发现考场仅剩几位考生。
他不紧不慢,再次检查了两遍后,才举手示意监考者来收卷。
“王兄。”
王晟颔首回应季少淮,走近方道:“少淮。”
季少淮考完以后,又摇着扇子,悠哉悠哉说道:“此次考试题目,还好都曾看过。我如今觉得精神抖擞,恨不得再冲进去再做几道题。”
王晟调笑:“也可,你留在此处等候下一场考试,我先行离去。”
“诶?王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
季少淮赶紧跟上。
王晟找到躲在树荫下的王冒与小芽,谢过小芽后,从王冒手中接过背囊,把物件放进去后,顺手一提,背到背上。
“走吧。”
他朝身后的季少淮招了招手,随后拉起王冒的手,慢步行走。
“冒冒,你在外边等候,会觉得惧怕吗?”
“……”
“觉得惧怕也无碍,但你要诚实回答。”
“……会”
王晟莞尔一笑,还是个孩子。
“握紧我的手,回去再说。”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王冒紧紧地拽住,又松了几分,但是原本虚虚搭着的手,变成了相握。
季少淮从后边赶来,看着王晟这副模样,“啧啧”两声。
“王兄啊!王兄。”
王晟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快说。
“你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孩子,这么乖巧,比我那侄子好得三倍有余。”
季少淮含笑调侃。
“同族之人,哪里算拐?”
王晟没有说王冒的具体来历,转而叙述:“你这般说子衡,小心我写信一封,告知他。”
季少淮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形成一条直线。
“你可别写,王兄!不然那臭小子不知又会在我岳父岳母大人面前编排我什么!我娘子收到信,也会念叨我!她念叨我也没事,主要是,我远在永州,与长乐府相隔甚远,无法及时安慰她。王兄~”
他上前几步,双手抱拳,“拜托拜托。”
“虎你呢。”
王晟嘴角一勾,悠闲回应。
“好你个王晟!亏我还当你是我兄弟,你就是这么报答我?”
季少淮牙齿痒痒,手也痒痒。
“随口一说,我也没想到你会信。”
王晟侧身,试探说道:“那……抱歉?”
“下次,不许再说了。”
季少淮摇着扇子,哼了一声回道:“小爷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和小的们一般见识,真是菩萨心肠。小人感激不尽,待一行人到客栈,自当以茶代酒,回敬公子。”
王晟见季少淮缓了口气,调笑道。
“好你个王晟!”
……
一行人打闹一通,不知不觉就到了山下。
王晟经常锻炼还好,额间出了些汗,气息未变。
王冒人虽小,可在农家出生的孩子,哪个不是漫山遍野的奔跑。
倒是季少淮与小芽,两个主仆,走得气喘吁吁。
小芽尚能坚持,季少淮一到客栈,纵使大汗淋漓,腿脚微抖,也要走进自己的房间。
当然,他一进房,就不顾形象地瘫在靠椅上。
“累……累……累死个人……”
季少淮累得连打开折扇的力气都没有,小芽看见这样,又下了楼。
“王兄……递杯水给我……”
都不用季少淮说,王晟早就把水倒好,放在季少淮手边,顺便帮他把门带上。
自己转身回了客房,唤道:“冒冒,过来。”
王冒以为王晟要吩咐他做事,连忙跑了过来,抬头:“晟哥。”
“站好。”
王晟拿起一旁的汗巾,让王冒褪去上衣,把他上身流下的汗给擦了干净。
“我只做这一次,你仔细看着。往后你回来,触得自己后背湿透,记得自己擦汗,换衣裳。”
王晟一边搓着汗巾一边说:“先不要冲洗泡水,尤其是夏秋交替之时,容易感染风寒,或是腿脚经脉不顺,抽筋。”
王冒通红着脸,不知是羞的,还是其它说法。
他闷闷地说:“知道了,晟哥。”
“往后要是一个人待着害怕,就抓紧小芽的手。寻常时,我都会在的。”
“好……”
王晟帮他擦完,自己拿出洁净的汗巾,又让小二换了盆里的水。
他擦拭完换了一身衣裳,就坐在靠窗的一旁,吹着外边的风,看着手里的书。
王冒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王晟头也没抬,“回来坐着。”
王冒又回去在王晟的身边坐下。
他不敢吭声,呆若木鸡地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晟隐隐地叹了一声,把书放下,唤道:“冒冒。”
王冒瞬间回神,站起来,走到王晟跟前。
“最近得空,我会着手你启蒙的事宜。趁着这几日还有空闲,你可以小憩片刻。往后,有了功课,休息的时辰就会减少了。”
“不……”
王冒顿时仰起头,急冲冲地说道:“晟哥,我不用……”
王晟摆摆手,压下了王冒未尽的话语。
“想留在我身边,不读书可不行。”
他知道王冒想说什么。
可是,他尚小,在后世不过幼儿园大班的孩童,这么小,不识字怎么能行。
何况,读书、识字也是有关键期的,错过时间,往后来读就更费劲了。
“我不是想让你考取功名,有一些简单的字,你至少要懂得。不然,其余的不说,万一我考进书院,让你帮我领份饭,你不知我姓名,这如何能行?”
王晟没有说,这种东西,一般是递交牌子,就有人给饭。
孩子嘛。
“现在,识字这件事,对你来说,是最紧要的,超越帮我端茶递水。我看重你,才委以重任,你莫要让我失望啊!”
王晟拍了拍王冒的肩膀,“好好想想。”
如果王冒再长几岁,就能察觉到王晟话语中的机妙。
但他不是。
王冒含泪回答:“我会好好学的,晟哥。”
王晟咳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尽力便好。”
有时候,对小孩画大饼,真的感觉良心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