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的医疗团队待遇相当不错”——这句并非假话。
当其他部门还在用着并排式的办公桌处理文件时,医疗部已经各自独占一个办公室,房间里不仅有较为齐全的设备和器材,甚至还有私人的休息室。
不过,说是休息室,实际上装潢之阔气,已经可以媲美豪华住宅。
往房间里探去,南面依然是硕大的玻璃窗,能够将横滨大半景象收入眼底。精致的床品、灰色的高级沙发、昂贵的冰箱和酒柜、品类繁多的厨具电器都可谓是一应俱全。
甚至于零碎的生活用品都早已准备妥当。
待遇之优渥,不愧是用性命作为筹码才能入行的黑色地带,如果除去那份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对生命危险的担忧,那么港口黑手党可以称得上绝佳的工作地。
…
下午,将外科医生要求的药剂详尽介绍表格制作完毕并交付后,我本打算稍作休息,这时,门口却响起了一声铃音。
我略作思考,来人大约是外科医生所说的审讯组的俘虏,因为已经恶补过港口mafia的资料,所以我猜想森先生口中的“尾崎红叶”也许会一同出现,毕竟她正是负责审讯组的干部。
如果遣使手下前去接见,对于一个刚上任的新人来说,兴许可能会留下“太过摆架子”的第一印象。顾及到这一点,我亲身前去开了门。
但是,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什么审讯组,而是坐在担架上被几名壮汉抬进来的太宰。
我心跳停了一拍:“哥哥?”
是受了重伤吗?
“呀,小澪。”太宰高兴地同我打了个招呼。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太宰脸颊上的绷带也沾染了一些尘灰,不难猜测他刚经历过什么。
我抿了抿唇,对着室内待命的黑西装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在病床旁站定,我冷静地观察起来,太宰一如既往着装严实,西装裤上却似乎没有沾上血渍,但也不排除在来时的路上他更换了衣服的可能性。
我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几分紧张:“哥哥是受伤了吗?”
“没错,被你猜中了。”他端详着我的表情,扬起了左手,掌心的绷带上晕开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看上去并非很严重的伤口,我松了口气。
“听森先生说,小澪的医疗室开张了,我送来了第一个患者为你庆祝喔。”
第一个患者指自己么。
我颇为没好气地说道:“哥哥刚才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受了重伤,幸好……不论如何,我更希望哥哥可以尽量不受伤啦。”
因为受伤会很疼。
我并没有追问太宰为什么躺在担架上的这回事,而是转身从置物架上找出全新的医药箱,好在里面有未开封的绷带,顿了一下,我走到他面前,鬼使神差地询问道:“能解开吗?”
话音刚落,我便有些后悔了。
对于他的回复,我并没有抱以期待,甚至在预设的反应里,他会直截了当地拒绝我。
因为在我看来,绷带对于太宰来说已经是触及到私密的部分,即使在津岛家,也从未有人问询过他为什么要全身绑满绷带,更没有人见到过他绷带下的皮肤。
或许有人问过,但没有任何答案。
但他却摊开手,无声地同意了我的请求。
静默的空气里,我屏住了呼吸。
小心翼翼拆掉了他腕上的绷带,苍白的皮肤上,印着从未展现于人前的密密麻麻的旧伤疤,我轻轻攥着他冰凉的手腕,用酒精慢慢擦拭过新出的伤口。
“是枪伤。”我说。
他百无聊赖地说道:“是啦。就在刚刚,我们和GSS残余的人员进行了一场歼灭战。好可惜,我原本以为会获得壮烈的死亡,没想到那些家伙枪术不精,没法直接夺走我的性命。只是在作战的过程中和子弹擦身而过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擦肩而过的子弹,实际上它造成的伤口鲜血淋漓。
涂上药膏,又仔细缠上了全新的绷带,浸染血渍的酒精棉落到了托盘里,我问道:“已经解决了吗?那些人。”
“当然,”他兴致怏怏地说道:“只不过是失去了主力的虾兵蟹将,原本以为他们能扑腾出什么水花,真叫人扫兴。”
很小的时候,我曾诞生过一个念头——“作为太宰的敌人最不幸的事,就是成为了太宰的敌人”,那似乎并不作假。
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笼着一层浓稠的晦暗,轻易谈论着对一个称得上豪强组织的歼灭战。
我心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假如港口mafia未来会成为黑暗中的最黑暗,那么他一定是最大的推手。
“看来哥哥的夙愿又没有达成呢。”
我敛去那些神思,将医疗用品收了起来,笑了笑说道:“为了弥补这份遗憾,我学了新的蟹肉料理,要回家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