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前,太宰也曾送过我一把匕首,那柄匕首上面镶嵌着墨绿色的水晶,华美而奢侈,使用起来其实有点累赘,不像趁手的兵器,而更像摆饰的玩物。
但是,我正是用那柄匕首伤害了父亲、杀死了诗织。
那天,在被遣送去日本分部实验室基地的路途中,我曾迷迷蒙蒙地清醒过一次,我抓着藏身于衣物间的同一把匕首捅穿了幸子的胸膛。
当然,也是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因为家主牢牢掌握着她未婚夫的性命,所以她不得不听从家主的调度,在被遣送出津岛家后,被安排进支持津岛的早川派系里蛰伏。
津岛家大火扬起时,也是家主给她派下了命令,因为没有人能比服侍过我多年的幸子更清楚我的行踪。
只需要将我带走,那么她便能够与她的未婚夫双宿双飞。
而我之所以会晕厥,正是因为她具有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并短暂晕厥的催眠系异能力。
我亲手暴露异能力救下了她,招来了数不清的祸端,又亲手用太宰的匕首刺穿了她,结束了津岛家的一切。
在那辆颠簸的汽车上,被殴打、被撕扯、被她的那位未婚夫要求制作出治愈药剂,而我只是微笑着,他骂我是个疯子。
那时的我也曾想过让一切灰飞烟灭,毁灭掉所有的生命,暴力在体内酝酿、积压,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想要喷发。
但最终,从实验室出来后,我再也没有了那样的欲望。一如在擂钵街挣扎的日子,我只会攻击伤害我的人群,并不会夺走他们的性命。
真是多亏了「进阶能力」这种东西吗。
此时此刻,当我再一次将匕首送进了左边女人的胸膛,即使猜测到这大概率是分身,那份刀刃刺穿胸膛的触感依然真实。
就像正在杀人。
久违的鲜血淋漓的画面刺激着我的瞳孔,我下意识地将匕首扔了开。
腥热的血液溅在我的脸颊上,我将其抹开。
空气中弥漫着幽幽的花香味,混着雨珠,并不真切。女人错愕地睁大双眼,亲眼看着那具躯壳消失地无影无踪。我对着她的后颈给出了最后一击,让她失去力气彻底地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会知道……”她匍匐在地,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
我并没有回答她。
影法分身,并非复刻,更像镜子里的自己,所以本体如果惯会使用右手,那么分身则是下意识使用左手。
如果杀死本体,分身也会消失,她为了不暴露这一点,让影子分身也学习了右手操控的能力,但是,当人们处于劣势状态时,总是会下意识优先使用自己最为熟悉的技能。
想要活捉她的我自然也不会杀死本体,而是会优先选择杀死分身,以此能够在她第二次创造分身的这段时间里削去她一半的战斗力,并让她失去动作的能力。
当然,这只是我的判断,也有一种可能是她原身是左撇子,而分身惯用的是右手,我杀的可能是本体……
不过,即使是我判断失误,也可以用治愈药剂替她恢复,就算无法吞咽,按照太宰在审讯室使用过针管注射给俘虏药剂的情况,想必黑西装也随身携带着这一类的注射剂。
但我还是有点在意……
中也的体术是mafia的天花板,被他教导过一年的我足以对付大部分人,之所以会受这样的伤,意味着我多多少少太过轻敌。
不经常战斗的话,战斗的意识也容易退化吧。
收起神思,我缓慢地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灌下了一瓶能让人暂时失去意识的药水。
“结束了。”
太宰去那所废弃大楼时,并没有带走所有的黑西装,留下了零星几个后勤,眼见战斗结束,他们连忙快步过来,押住了昏迷的几位异能力者。
“将他们带回mafia。”中也挥了挥手,冲他们下了命令。
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身上的污渍无法抹去。那时从办公室去审讯部,我并没有带上外套,现下多少显得有点狼狈。
在我犹豫之时,中也贴心地递过来一件黑西装,是他不离身的那件衣服。
“谢谢。”我犹豫了两秒,还是没有拒绝。
中也的衣服本身是偏大的款式,更何况是目前仍比他矮上几公分的我披着。黑西装很轻易地遮挡掉了那些血渍:“之后我洗好了,再还给中也。”
“小事。”中也说道。
即使是经历了一场战斗,他也依然气定神闲,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势,那两人即使异能力强悍,也并不是他的对手。
他与我并排走着,朝向那座弥漫着枪声的废弃大楼。
中也问道:“刚刚那个女人的实力,也能让你受伤吗?”
“嗯……”我老实说道:“有些轻敌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彼时也许是担心前去孤军奋战、没有攻击性异能力的太宰会不会在剩下的几个异能力者以及「幻影」的人手里受伤,所以才分了心神。
“这样。”中也单手扶了扶洋帽,声音有些别扭地说道:“一般工作不多的时候,上午十点,咳,我恰好会在训练场,你想来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