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的答案是——欣然认同。
那天夜晚,我们倚靠在江畔的栏杆上,度过了平静又平凡的、无所事事的一晚。
聊琐碎的话题、聊他被我狐假虎威借走的名声、聊着生活中平平无奇的一切。
而后,在烟花结束的前一刻,我们踩着它带着余温的尾音,并肩朝向家的方向走去。
…
生日过后,冬天便过得格外快。
至于高桥医生,甚至不需要我亲手处理,第二天上午,他便被收押进了港口黑手党的审讯室,据说是涉嫌损害黑手党的利益,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有了这一阻碍,之后的试药实验更加顺利。
试药实验、和回归的外科医生交接实验报告、根据结果进一步改良药物……
一忙便是一个多月。
等闲下来的时候,新年已经过去好些天了。
原本今年打算和太宰一起去新年参拜,但最终也没能实现。
在港口黑手党这种地方,固定的休闲假期只能算是奢望,常常事情堆积下来,过年过节大家一般都不会闲下来。
太宰也是,我也是,手头总有忙碌不完的工作。
不过,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被我否认的愿望是不是有影响现实的效果,虽然是背道相驰的那种……新年过后,太宰的自杀频率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增加了。
得益于此,森先生委派了我一个全新的任务:阻止太宰自杀。
他派人找过来的时候,我正和中也在训练场练习体术。
十五分钟前,我被重力制裁地连连败退,见我那番模样,中也便收起了异能,虽然是用纯体术,但还是摁着我暴揍了一番。
这场训练以我狼狈不已的惨痛败局收了尾。
他一边戴手套,蹙着眉,有些奇怪地说道:“看起来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你的体术退步了许多。”
“抱歉,”我揉了揉被震得酸痛的手臂,一把抹去额上的汗珠,灌下一瓶治愈药剂:“也许是最近忙于工作,没能勤加练习。”
“不是练习的问题,”他想了想,认真地指出我的几个疏漏,又补充道:“……你的力量变弱了,反应也比在擂钵街的时候慢了很多,只是疏于锻炼的话,并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你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
“……”我顿了一下,下意识动了动手腕,借此掩饰掉起伏的表情:“最近……只是在做实验啦。”
“是吗?”他狐疑地嘟囔了一声。
中也这是改行做名侦探了吗。
也不对,在对待体术方面,他好像向来都相当敏锐。
正当我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时,一个黑西装大汉敲响了训练馆的门。
“中原先生,早川医生。”
他是来找我的。
那副墨镜下面,愣是被我读出了一丝愁眉苦脸的味道:“太宰先生……他又入江了。”
听到这番话,我第一反应居然是去看中也……果不其然,他的表情扭曲了起来:“哈?太宰?谁管那个混蛋入不入水啊。反正以那家伙的生命力,也完全不需要澪去做什么吧。”
“唔……”我慢吞吞地披上衣服,思绪转了一番,没有去踩他的雷:“毕竟是首领吩咐让我看顾一下哥哥啦,还是去探视一下比较好的,对吧?”
虽然是祸水东引,但这一点我也确实没有说谎。
阻止太宰自杀什么的……
说是阻止,但实际上,不难看出森先生对我的怀疑,按照他的原话来说——“毕竟太宰君想服用鳞柄白鹅膏这样的剧毒菌种,澪酱也会去替他采来呢。”
“……”嗯,是事实。
所以我的作用不在于营救,而是抵达现场顺一下被黑手党救出于是感到不满故而炸毛的太宰……
“算了,你这家伙……”
中也捞起黑色大衣,到底没针对这件事作出多犀利的评价。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一脸复杂地同我说道:“总之,如果按照这样下去,你的体术再退几步的话,会很容易死在帮派斗争中的。”
如此严重吗。
我认真答道:“……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会勤加练习的。谢谢中也。”
“最好是那样。”他轻哼一声,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转而离开了训练场。
我跟着黑西装上了车,他载着我,汽车驶向太宰常去入水的河畔下游。
我望着车窗外出了会儿神。
仔细想来,太宰自杀并非偶发性的,那常常发生在工作之后,当他处理完走私货、枪支弹药,又或者开辟了新的商街、夺走了谁的性命……在那之后,在这一切行为完成之后。
他或许感到了切实的“无趣”,所以索然无味,所以想亲手了结掉那些“无趣”。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黑西装的车停靠在了目的地。
“拜托早川医生了。”他说。
我望向那一小片人群,一支小队正在有条不紊地施行营救,很快从水中打捞起一身漆黑的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