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尼斯放狠话的时候多有气势,迷失在夜色中时就有多窘迫。
从没受过这般罪的他,在令人心生恐惧的黑夜中艰难地辨别方向,企图找到被惊走的马车。
可惜,马夫深知他的暴虐秉性。
没能控制住受惊的马儿,即便现在马儿冷静下来了,他也不敢回去。
因为一旦回去,迎接他的便是严酷责罚,被生生打死都有可能。
想到这些,马夫扬起手中马鞭,驾驶着马车逃命去了。
这次,是真的逃命。
邓尼斯注定找不到马夫和马车了,只能靠他那金贵的双脚走回去。
他也想像宁好他们一样,找户人家借匹马代步。
可素不相识,他又一身是灰、模样狼狈,谁会借马给他?
身上带的汇票因着宁好的恶意抬价,一张不剩都给拍卖场了,他又没有带金币银币的习惯。
因此,邓尼斯连买匹马都做不到,只能怨恨不已地在心中又为宁好添了笔账。
相比他这边一整个贵族伯爵落难记,宁好他们那边回程的路就轻松多了。
没走多久,阿道夫就成功从一家农户手中买下一匹他们平时用来驮伏粮食的马儿代步。
价格自然也给得很公道,足够那家人再买两匹更好的马了。
阿道夫小心翼翼地将莉莉丝扶上马,拒绝了对方同乘的邀请,在前方牵着缰绳慢慢走着。
宁好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小声冲莫尔索斯耳语:“看不出来,阿道夫还挺绅士的嘛。”
莫尔索斯有些莫名,同样回头看了一眼。
夜色深重,月影浅薄。他没有宁好的好视力,看不出什么名堂。
“阿道夫,你照顾好莉莉丝啊,我们先走了!”宁好突然朝后面高声喊道,而后抓起莫尔索斯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短促地提醒了一句,“抓紧了!”
他双腿稍微用力一夹:“小面包,跑起来!”
狮虎兽果然听他的,迈开四个爪子,狂奔起来。
突然加快速度,惯性之下,莫尔索斯身体后仰,下意识双手紧紧环住宁好的窄腰。
两人的身体紧贴着,没有丝毫间隙。
疾风吹起宁好的发丝,拂过莫尔索斯的面庞,痒痒的。
颠簸中,他的唇数次无意间擦过宁好的耳廓。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紧贴着宁好的胸腔中,那颗心似乎不属于自己了,扑通扑通地跳个没完。
恍惚间,他竟对眼下的场景生出些熟悉又违和的荒诞错觉。
宁好不知他在想什么,目光飘远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想起了男人还是张三的时候。
那时他说没有驾照不许骑机车,于是那辆机车真就被放在车库里,放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被放坏。
后来宁好找人将那台机车修好。
俩人考了证。
那时他们便如现在般,在夜幕落下后,骑着机车跑了很远很远。
只是那时是男人骑车,宁好坐在后面。
如现在这般姿势调转过来,他环着男人强健有力的腰,胸腔紧贴脊背。
……
折腾了一夜,回到公爵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明。
晨起打扫的几个女仆都被这大家伙吓了一跳,跑到角落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别怕,小面包很乖的。”宁好出声,尽力安抚着。
但面对如此凶兽,他的语言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宁好驱使着小面包离大家远远的,绕路往公爵府后面单独辟出来的马场而去。
马儿们见到这个大家伙,都不安地嘶鸣起来。声音太大,吵醒了还在房中安睡的马夫。
马夫以为圈养的马儿出了什么问题,匆匆披上外套跑来。
待见到宁好与自家公爵胯下的超大号猫咪后,腿一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莫尔索斯跳下小面包的背,亲自上前扶起马夫:“别怕,阿萨谢尔看着,它不会伤人的。”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令人安心的力量,马夫突突跳个不停的小心脏总算稍缓下来。
“不用担心,帮我找一个大一点的园子吧。最好离马儿远一些,免得吓到它们。”宁好也温声安抚着。
“好,好。”马夫连连答应,隔着远远的在前带路。
很快,小面包被安排进了一个宽敞的园子中。
未免马夫们害怕,往后的饲养工作,宁好都一力承担下来。
安顿好小面包,又拿来肉块给它喂得饱饱的,宁好才和莫尔索斯回去休息了。
至于阿道夫与莉莉丝,以他们乌龟爬的速度,估计还得好一阵才回得来呢。
宁好没看错的话,阿道夫这个人机绝对对莉莉丝有那么点意思,这才故意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时间。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想和莫尔索斯过二人世界。
经过一晚上的接触,莫尔索斯对他始终保持的那层微不可察的疏离感总算淡了许多。
宁好泡在热水中,思考着要不要趁热打铁,直接将人给办了呢。
算了算了,进度还是别那么快的好。
留给他老腰的好日子不多了,得珍惜。
莫尔索斯同样在自己房间里洗澡。
一滴水溅到唇边,他突然想起接触到宁好耳廓的感觉,耳根微微发红。
或许,他该认真对宁好展开追求了。
并不把对方当做利用工具,纯粹赌上余生的那种追求。
……
洗完澡,宁好拉上窗帘,美美地上床补觉去了。
莫尔索斯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最近为了树立耽于美色荒废政务的形象,明面上的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了。
但暗中许多布置,早已开始运作。
午餐前,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公爵府后门。
斗篷遮面的神秘人从其中走出。
神秘人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是从他露出来的一双有些发皱的手来看,似乎年岁已经不小了,是名老者。
动作间,老者胸前,透过斗篷缝隙一闪而过的晶亮,是代表教廷标志的十字架项链。
莫尔索斯秘密接见了这人。
俩人躲在书房中,进行着不为人知的隐秘谈话。
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莫尔索斯亲自送走了这名老者。
马车踢踢踏踏远去,莫尔索斯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垂着头,样子老实本分的马夫,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