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手下有个人,是齐军军医出身,懂些医术,给夏侯婴上了些草药,包扎好,夏侯婴便睡下休息了。
看到大夫出来,芸曦问道:“敢问大夫,我这随从怎么样了,伤势有无大碍。”军医缓缓的说道:“姑娘不必担心,夏侯小哥伤势虽重,却不致命,休息两三个月就能痊愈,老夫已经给他包扎好,歇息一晚,明日开始喝些汤药就行。”芸曦听到夏侯婴需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面露难色,心想,两三个月,天下不知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不能尽快告诉父亲和兄长扶苏蒙恬已死的消息,必将错过等待已久的时机,但是若离开,单凭自己,回到东陵郡也是千难万难。
彭越看出了芸曦左右为难,说道:“吴小姐,不必为难,夏侯小哥留在山寨养伤即可,我可以送小姐回东陵郡家中。”芸曦更为难了,她看得出来,这个彭越不过是被自己的话说中了而已,而且为人反复多变,保不准什么时候再次改变想法,对自己做出来不利的事情,即便自己回去,也不能和彭越通行,此人是绝不可信的。看到芸曦低头思考并未答话,彭越知道,芸曦并不信任自己,确实二人连盟友都算不上,又何来的信任二字,自然也不再言语,继续喝酒吃肉。
正在芸曦一筹莫展的时候,酒足饭饱的樊哙走了过来,看到芸曦闷闷不乐,好奇的问道:“漂亮姐姐,你有什么烦心事呢,樊哙能不能帮你。”芸曦看得出来,这个樊哙为人单纯,还有几分侠义之心,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笑着回答说:“夏侯婴重伤,要修养两三个月才会康复,我也有急事需要立刻回家,绝不能耽搁这么久的,况且这山寨,我一个女子停留这么久,也不方便,所以很苦恼啊。”芸曦这么说,单纯的樊哙的侠义之心爆棚,拍着胸口说道:“如果漂亮姐姐信得过我,我护送姐姐回家,反正那烤肉铺子我不想开了,刚才姐姐说的话,我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姐姐是个做大事的人,如果姐姐不嫌弃樊哙愚笨,我以后跟着姐姐,定不相负。”若是其他人说出定不相负这话,芸曦多半不会相信,但是看到樊哙坚定的眼神,芸曦相信了,夏侯婴虽然忠于吴家,但那是兄长的人,如果产生分歧,也定然会站在芸明那边,全心全意支持自己的人,怕是一个都没有,芸曦选择相信樊哙。芸曦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樊哙小兄弟,你如果决定了,以后就跟着姐姐吧,姐姐也定不负你。”樊哙听到芸曦愿意收下自己,心中大喜,立刻跪下,给芸曦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樊哙见过主人,定然拼死保护主人安危,一生不负。”没想到樊哙还是个注重礼节形式的人,但芸曦知道,樊哙这样的人,如果注重了形式,多半心里就已经认定了,定会如同誓言所说的一般作为。芸曦笑着拉起了樊哙,说道:“姐姐累了,这里不方便,姐姐想去马车上休息,樊哙能不能保护姐姐。”这么快就有任务了,樊哙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也是信任,点头说道:“樊哙现在就送姐姐去马车上休息,一晚都会守在车旁,寸步不离的,绝不会让任何人接近马车,姐姐放心。”虽然刚认识一天,但是樊哙让芸曦特别踏实,放心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他。上了马车,芸曦安然睡去,比在客栈的时候更加安心。
有三个山匪喝醉了酒,摇摇晃晃从山寨大厅走了出来,一个手中还拿着半坛酒,淫笑着说道:“今日客栈那小娘子我可是见过,那漂亮的不似这世间人,老大居然不动心,太可惜了。”另一个醉鬼摇摇头,说道:“老大不一样,是想做大事,区区女色而已,还是能把持住的,但你说那姑娘美貌,我是没见过,真是很好奇啊。”那人把酒坛中的酒猛灌了一口说道:“听说那姑娘现在就在马车上休息,正好,我们去欣赏一下。”这话一出,三人异口同声,说道:“马上去就,看看仙女是个什么样子。”说完摇摇晃晃的逼近芸曦休息的马车。
原本樊哙靠着车轮的地方闭目休息,听到有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三个山匪,其中一个还和自己厮杀过。樊哙立刻把斧头横在胸前,怒目圆睁,怒骂道:“快滚。”三人虽然一惊,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嬉皮笑脸的朝马车围了过来。刚才樊哙的怒骂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芸曦,此时已经睡梦全无,在马车内仔细听着车外的动静。
三个酒鬼距离马车已经不到十步,樊哙大怒,挥起利斧,砍向地面,地面竟被砍出了个三尺深的大坑,马车的马也被惊得嘶鸣了起来。这一幕让三个酒鬼的酒醒了大半,心想,这一斧头下去,岂不是要被劈成两半,三人立刻转头,逃回了大厅,坐下之后,还是瑟瑟发抖。
芸曦此时完全相信了樊哙,有樊哙守卫,自己特别安心,出现了刚才的情况,山寨也并非久留之地,趁着夜色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芸曦推开布帷,看到樊哙依旧盯着大厅,身上散发的杀气还没散去。芸曦拍了拍樊哙的肩膀,说道:“有你守卫,我十分安心,只是这山寨之人多半品行不端,不可久留,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樊哙回头看到芸曦醒来,面带歉意的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把漂亮姐姐吵醒了,樊哙听姐姐的,我们立刻就走。”说完,樊哙收好斧头,跳上了马车,问道:“漂亮姐姐,我们去哪里呢?”星象定方位一途,芸曦确实没有涉猎,这把她给问住了,只能说道:“我们回去应该走往西南方向,但是我也不认识,先下山吧,明日一早,沿途遇见路人,再询问就好。”樊哙说道:“好的,都听姐姐的。”说完,调转车头,朝山下走去。
刚才的状况都在彭越的眼中,他也想芸曦能尽快离开,因为这山寨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落脚之地,如今也是时候离开了,寻找能让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陈郡尉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但陈员外并未休息,而是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发愁。自言道:“不到两日,这两万两白银买的颜料已经用尽,完工的瓷器不足三分之一,只剩下不到十日时间,这可如何是好啊。”就在此时,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禀告老爷,少爷回来了。”听到陈郡尉回来,陈员外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喜道:“快让少爷过来这里,老夫有话跟他说。”管家立即跑了出去,拉着还在院中行走的陈郡尉,到了陈员外的面前。
陈郡尉行礼道:“不知父亲这么急叫我前来所为何事啊。”陈员外叹了口气,把事情都告诉了陈郡尉,陈郡尉说道:“两万两白银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瓷器交割日期是个麻烦事啊,现在除了吴家,谁的货物都不能运进来,我们和吴家不和,他们肯定不会帮我们的。”听到陈郡尉这么说,陈员外面色更难看了,说道:“为父也知道啊,现在真的成了死局了,早知道当时就不去争抢这贡品瓷器权了,这下把全家都葬送了。”陈郡尉思索良久,终于狠下心来,说道:“父亲莫急,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条路走,就是儿子之前收缴进府库中的矿石,虽然属于张氏泥人,但他们取不出,过段时间,等我们的货物能进入了,再偷偷补上就行。”陈员外说道:“话虽如此,但是若让郡守发现,会不会有大问题。”陈郡尉笑着说道:“郡守不怕,就是银子的事情,就怕让吴家发觉,所以儿子认为越早越好,等到明日一早,儿子去郡守府述职,怕他们就知道我回来了。”陈员外点点头,说道:“那就辛苦你了,这事情还是要尽快才行。”陈郡尉点点头,立刻出了大厅,骑上快马,朝府库奔驰而去,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被王大姐看在眼里。
王大姐本来想跟着去府库看看,但是转念一想,府库那里空旷,并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很容易被发现,既然陈郡尉去了府库,肯定是打了矿石的主意,直接回去告诉雅沁最是稳妥,想好后,王大姐看陈员外家大门紧闭,从黑暗中闪了出来,快速的跑回了张氏泥人。
雅沁等到深夜,一直坐在店铺的椅子上,没有休息,但王大姐还没有回来,虽然小厮说她没有什么危险,也怕王大姐冲动,中了陈郡尉的圈套。
此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因为是深夜,雅沁谨慎的问了谁谁,王大姐说是她回来了,雅沁才放心的开了木门。王大姐满头大汗,进了门,左右看看,无人跟踪,才放心的关上了大门,跟雅沁说道:“陈郡尉回来了,没去郡府,直接回了陈家,但是不到半个时辰就骑着马,急匆匆的去了府库的方向,多半是去拿矿石了,自己怕被发现,也就没有在跟随了。”雅沁点点头,说道:“王大姐,没继续跟去府库是对的,这么晚了,他去府库,不可能还有其他事情,而且如此着急,肯定是那些矿石已经用尽了,今夜取了矿石,一定会连夜制作瓷器的,等明日正午,这些矿石已经使用,但未用尽的时候,我们再去找郡守索要,看他陈家会怎么应对,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我们都去休息吧,一切等明日。”王大姐确实累了,点点头,喝了口茶,与雅沁一同去了后院,各自回房间休息。
陈郡尉到了府库,让守卫打开府库大门,打算拉那些矿石离开,守卫问道:“大人,这些矿石是你当日收缴的,你要拉去哪里。”陈郡尉想了想,说道:“这些矿石未得到允许,属于赃物,我既然回来了,就有责任把这些东西销毁掉,现在就拉去城外掩埋了。”守卫说道:“大人太辛苦了,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们就行了。”陈郡尉怕这些守卫跟随,自己的目的暴露,从腰间拿出了几两银子,说道:“兄弟们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东陵郡也很平安,你们拿着银子去吃酒吧,我自己的工作还是要自己来完成。”守卫没想到这新上任的郡尉不但尽职尽责,还如此为他们着想,都很感激,说道:“多谢大人了,还请大人注意身体,销毁之后早些休息,切莫太过于操劳了。”陈郡尉心里着急,点点头,立刻牵着马车,拉好矿石离开。
陈郡尉不敢去城门,在东陵郡内转了两圈,发现无人跟随,就悄悄的回了陈府。陈员外早已在府内庭院等候很久,看到矿石终于来了,问身旁的工匠:“你们看这些矿石够不够完成剩余瓷器的数量。”工匠们看了看,回答说道:“这些矿石虽然颜色上有些缺失,但我们可以调配,应该问题不大,至于能否完成,我们稍微节省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陈员外点点头,让工匠们带上矿石立刻开工,陈郡尉有些担心,说道:“听他们这么说,剩下瓷器的质量能否如同以前制作的一样,还是未知数啊。”陈员外说道:“这些瓷器帝都的大人是不会看的,只要能按时送过去,给验货的人多些银子,应当是没有问题的,总是要比交不上货要好的很多啊。”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陈郡尉也不再多说什么,告退回了房间,准备明日跟郡守汇报的文书去了。
这一夜,就在平静之中度过,但是大家心里都不平静,因为暴风雨随时可能会到来,宁静,不过就是风暴来临前的假象罢了。
樊哙一夜赶路,也忘记了芸曦的嘱咐,下了山,随便找了一条路,就一直走,天亮之后,路上遇到不少行人,也没有去问路,仍旧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芸曦原本身体就不好,昨夜折腾更是让她疲倦,躺在行驶中的马车上,她才略微放下心来,直到正午时分,微暖的阳光令车内有了一丝暖意,芸曦才行了过来,听到周围熙熙攘攘,打开布帷,探头出去查看,却不知道这是哪里。芸曦拍打了一下樊哙的肩膀,问道:“我们这是到哪里了,里东陵郡还有多远。”樊哙这才想起来要去的是东陵郡,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漂亮姐姐,要去哪里我给忘了,下了山就顺着路一路走,就到了这里。”芸曦真是欲哭无泪,无奈的笑笑说道:“罢了,想必也没多远,你停下车吧,这里热闹,我去问问。”樊哙点点头,停下了马车,扶芸曦下了车。
芸曦看到一个大娘正在卖梨子,自己也正巧渴了,取出几文钱,买了几个梨子包好,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啊,离东陵郡有多远。”大娘笑着回答:“姑娘,这里是苏州了,你要去东陵郡应该往西走,你走错了方向。”芸曦点点头,谢过大娘,心想,原来这里就是苏州,难怪这么热闹,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来到了苏州,不如歇息两日,好好玩玩吧。到了马车前,芸曦取出一个梨子递给了樊哙,说道:“樊小兄弟啊,我们走错路了,这里是苏州。”看到樊哙手足无措的样子,芸曦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说道:“没事,既然来了,就在苏州转转吧,反正我没来过,对苏州一直都很向往呢。”樊哙也不知道芸曦有没有安慰他的意思,不知道怎么答话。芸曦也不想再逗他了,上了马车,说道:“我们随便在苏州城转转吧,选一家客栈歇息歇息。”樊哙点点头,驾着马车,进了繁华的苏州城。
很快,在一家名叫揽月阁的客栈门口,芸曦让樊哙停下了车,看着这客栈华丽却不庸俗,典雅中隐藏着恬淡,瞬间就中意了这里,幽幽的说道:“据说帝都有几家仰月楼,可望九天皓月,这里竟也有这揽月阁,或可揽皓月入怀。”店小二听到后,立刻跑了过来,恭敬的说道:“这位姑娘说的对,我们这揽月阁,虽然比不上帝都的仰月楼,高耸如云,直上九天之外,但也有妙处,就是我们这客栈后院雅致,有处映月潭,每逢十五月圆之夜,空中月华如镜,映照于潭水之中,人再立于石桥之上望去,如揽月入怀一般,揽月阁也就是如此而得名的。”芸曦已经急不可耐的想看看这美景了,取出十两银子,扔给了小二,说道:“立刻帮我们开两间上房,要能看到映月潭的,再准备一桌酒菜,照顾好我们的马车。”小二笑着说道:“客官,这边请,我们揽月阁一定让您满意。”
芸曦进了房间,看在房间内的装饰都是字画,确有文人雅士的高洁,不似别家客栈的庸俗之物,心中欢喜,不愿离开,对樊哙说道:“小兄弟,我就不下去了,你去用饭吧,回来给姐姐带一点就好。”樊哙有些不愿意,还在房间内不离开,芸曦有些不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樊哙说道:“漂亮姐姐,昨日你也是住的客栈,这里人多也很杂,难保没有坏人,那前厅又远,若你有什么事情,我根本不知道的,所以还请姐姐和我一同去吧。”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樊哙说的有道理,芸曦跟着一同去了前厅用饭。
正午已过,雅沁和王大姐也已经用过饭,收拾的精神,出了门,前往郡府找郡守大人。
此时郡守已经知道了昨夜陈郡尉把收缴的矿石运回家的事情,虽然不合法度,好在是没人看见,收了陈家不少银两,打算遮掩。
雅沁带着王大姐到了郡府门口,守卫阴沉着脸说道:“你们是何人,郡守府也是你们随便来的吗?”守卫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指,雅沁明白他是要钱,这次雅沁没有惯着他,从怀中取出了内史章邯的手书,守卫还以为是银子,正要伸手去取,发现是个布卷,瞬间恼火,质问道:“拿的什么东西,也敢糊弄我,郡守大人哪有时间见你,快滚吧。”雅沁温和的笑了笑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我若说是内史大人的拜帖,你相信吗?”内史章邯,那可是如今把持帝国的中书令赵高的心腹之人,守卫吓的直接跪下,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啊不,上差,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郡守大人正在和郡尉陈大人吃茶,就在前厅。”雅沁说道:“既然陈大人也在,那正好,你起来吧。”说完,也不通传,带着王大姐,直接去了郡守府的前厅,远远看到二人正在喝茶聊天,有说有笑。雅沁当日的屈辱又浮现在眼前,这次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雅沁手捧诏令,进了郡守府大厅,二人看见雅沁直接走了进来,郡守问道:“你是何人,知道这是哪里吗?怎敢随意进入。”雅沁也不行礼,略带阴沉的说道:“草民张氏泥人的张雅沁,这里是东陵郡守府。”郡守大怒,从来还没有一个平民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威中带怒的说道:“你既然知道,那本官治你冲撞郡守之罪,来人,把她抓进大牢。”手下人正要出来,雅沁指了指手中的诏令,说道:“既然大人要抓草民,也把这内史章邯大人的手书一同问罪吧。”章邯可不是这小小东陵郡守敢得罪的,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略带谄媚的说道:“下官不过是和姑娘开个玩笑罢了,章邯大人有何指教,下官立刻就办。”雅沁不屑和这种欺上瞒下的昏官多说半句,直接把诏令递给了郡守,郡守恭敬的双手接过,打开诏令宣读。
原来是让返还收缴的矿石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心中大石落下,转头对陈郡尉说道:“陈郡尉,这矿石是你收缴的,本官命你立刻送还张氏泥人,并真诚道歉。”陈郡尉看到了雅沁戏谑的眼神,冷汗直流,自己又中了圈套,小声跟郡守说道:“大人忘记了,这矿石我昨夜已经取走,此时怕已经用了大半,如何能还啊。”郡守自然没有忘记,只不过自己要置身事外才这么说,听到陈郡尉这么说,勃然大怒,骂道:“你这郡尉,没上任几天,毫无功劳,就敢中饱私囊,以后还了得,来人,把他抓起来。”说完,几个衙役上来,抓住了陈郡尉要带走。如果他走了,戏就没法唱了,雅沁说道:“大人且慢,事情没有结果,陈郡尉还不能走。”现在还郡守直冒冷汗了,如果让陈郡尉说出了自己早已知晓,不过因为收了银子,才刻意掩盖,自己也要充军的。
郡守扶着雅沁,极尽谄媚的说道:“张姑娘,您请坐,我们慢慢聊。”雅沁一把甩开了郡守,坐下说道:“小女子还未出嫁,大人拉拉扯扯是什么意思。郡守自知理亏,已经进退失据,倒上好茶,亲自奉到雅沁面前,说道:“姑娘,此时本官确实不知,一切都是陈郡尉一人所为,与本官无关啊。”陈郡尉知道,此时若不拉郡守下水,他一定不会帮忙,自己一家也只有抄家灭族的份,至于以后会不会报复,也管不得那么多了。陈郡尉甩开了抓住他的衙役,大声说道:“郡守大人,颜料矿石确实是我昨晚自己取的,但今日一早,下官带了一箱银子给你送来,你已经知道此事,还答应给我掩盖,那箱银子此时就在后堂。”雅沁也乐得看他们狗咬狗,但这是在郡守府,郡守只能言语敲打,如果逼迫太甚,他狗急跳墙,自己这诏令也没什么用了,此时只能拉拢郡守,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
郡守听陈郡尉竟然全都说了出来,眼神中的怒火都能把陈郡尉烧死,转头对着雅沁又是一脸媚笑,说道:“陈姑娘,千万别听他一面之词,本官为国为民那是有口皆碑的,至于后堂的那箱银子。”话未说完,雅沁打断了郡守,说道:“银子,后堂的那箱银子是章邯大人暂放在郡守府的,与大人何干。”郡守听到这话,心中大石落下,虽然有些不舍得,但是能让章邯记住自己,也绝对是划算的。郡守说道:“姑娘放心,下官明日就差人把银子送还章邯大人,让大人久等,都是下官的失职,还请恕罪。”陈郡尉顿时心凉了半截,没想到三言两语,她们二人居然结盟了,自己现在是待宰羔羊,毫无胜算。
雅沁看着郡守,笑着问道:“那依大人看,这事情要如何处置呢?”郡守瞄了一眼陈郡尉,觉得此人还有用,若是就他家一命,自己能得不少好处,媚笑着说道:“张姑娘,这事情如果宣扬出去,他们张家最轻也是发配充军,如果延误了御用瓷器的交割,那就是灭族之罪,但是对于姑娘来说没有半点好处,依下官看,姑娘不如要些赔偿,事情就这么过去吧。”陈郡尉已经毫无生气的眼神突然又燃起了求生的欲望,赶忙说道:“陈家一定尽力补偿姑娘,只要陈家能给的,姑娘要什么都可以满足,只求姑娘赏陈家一条生路啊。”说完,立刻跪下,不停的给雅沁磕头。
等陈郡尉头上的血染红了地板,雅沁终于说话了:“看陈郡尉如此心诚,小女子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郡守立刻顺水推舟的说道:“整个东陵郡都知道张姑娘你最是心善,经常帮助贫苦百姓。”这样的高帽子一戴,雅沁想再摘下,已是没有可能了,只能说道:“罢了,这件事情,小女子可以不追究,只是我要的东西不知道陈家能不能满足。”陈郡尉大喜,心想,只要能保住性命,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赶忙说道:“陈家绝不吝啬,一定尽力满足姑娘,请姑娘明言。”雅沁叹了口气,说道:“小女子家贫爱财,居无定所,只要两样东西,其一,给小女子十万两银子,让小女子日后生计有所依靠。”十万两银子虽然已是陈家大半家产,还是能够接受的,陈郡尉咬咬牙说道:“还请姑娘宽限半日,银子今晚前必会送到府上的,请问姑娘另一件事情。”雅沁梨花带雨的说道:“小女子自幼失去双亲,幸得王大姐一家收留,后来与芸曦相识,结为闺中密友,才有了栖息之地,但毕竟不是小女子的家,至于这其二,小女子要陈家的聚德楼,作为小女子的家,不知陈郡尉能否应允。”原来是要聚德楼,那可是陈家生财之所,如果送了出去,也就断了陈家的希望,陈郡尉低头不语。
雅沁对郡守说道:“大人,既然陈郡尉为难,小女子也不勉强,吴公子明日就会派人去帝都向章邯大人禀告,只是连累了大人,小女子有些于心不忍啊。”郡守立刻冲了过去,一脚踢翻了陈郡尉,说道:“不过就是一间酒楼,难道比你一家老小的性命还重要吗?”这一脚踢醒了陈郡尉,确实如果死了,这聚德楼多半也会姓吴,还不如留得性命,或许以后还能翻身。陈郡尉拿起了身旁的笔,这笔如有千斤重,在铺好的白布上写下文书,赔偿银子十万两,还有聚德楼归张雅沁所有。
雅沁拿起文书,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对郡守说道:“大人别忘记了章邯大人存放的银子,小女子告退了。”说完,不理郡守,拉着王大姐出了前厅。
雅沁突然想到了什么,在门口停下脚步,郡守以为她要反悔,吓的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太师椅上,谁知,雅沁却说道:“明日一早小女子就去聚德楼交割,但我不喜欢这名字,麻烦陈公子把牌匾也换了,就叫竹云轩吧,取翠竹刚直,可入云霄之意。”
说完,雅沁怀揣胜利的喜悦,离开了郡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