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心急,直接冲到了芸曦的面前,伸出双手拦住了去路。原本在身后拉着马车的樊哙见此清醒,立刻放开的缰绳,护在芸曦身前,怒目圆睁,骂道:“何方贼人,敢当街打劫吗?”刘三被樊哙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竟后退了三步,见到刘三后退,樊哙顺势前进了两步,气势上完全压制了刘三。
刘三机敏,忙行礼问道:“这位好汉,我只是有急事要找吴二小姐,并不是什么贼人。”樊哙反应不过来,说道:“什么吴二小姐,你拦着的是漂亮姐姐,快些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没想到这少年虽然勇猛,但是脑子却不灵活,刘三笑着解释道:“芸曦小姐自然是非常漂亮,你叫她漂亮姐姐自然没错,但她也是吴二小姐。”樊哙看刘三还算有些礼数,不似歹人,言语之间也是夸奖芸曦的,也收回了敌视的眼神。
身后的芸曦和刘三没什么交集,只是看他身着官服,想来也不是什么歹人,从樊哙身后走出,问道:“敢问这位官爷,你是何人,我就是吴二小姐,寻我何事啊。”刘三着急的说道:“芸曦小姐名扬东陵,谁人不识,我是郡府狱吏刘靖,家中排行老三,大家也都叫我刘三。”芸曦恍然大悟,推一下身旁的樊哙,看着他点了点头,说明这刘三不是坏人,樊哙这下才完全放下了警惕。芸曦对着刘三说道:“原来是刘三哥,抱歉了,这位樊兄弟只是在意我得安慰,还请你不要在意,我听雅沁讲过,就是你的一句东陵第一美人,让她卖出了所有泥人,也在城中站稳了脚跟,同时我也是因此认识她的,多谢你了。”刘三面带歉意的说道:“芸曦小姐,我不过是一句戏言,还请你不要见怪。”芸曦摇摇头说道:“虚名罢了,况且还因此认识了雅沁,我是感激你的,刘三哥找我何事啊。”寒暄之间,刘三差点忘了正事,着急的神色又回到了脸上,对芸曦说道:“芸曦小姐,今日下午,有人死在了雅沁小姐准备的竹云雅宴上,死因是吃了她亲手制作的醉花荫,还在她的酒壶之中发现了毒物,现在已经下狱了。”芸曦大惊,问道:“那刘三哥可知雅沁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刑,有没有判下什么罪名。”刘三摇摇头说道:“芸曦小姐也知道,我们的郡守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雅沁小姐的品貌让他见到了,心中想的都是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如何舍得伤她,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孙老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毒死在了竹云轩,雅沁小姐也是很危险,所以我见到芸曦小姐归来,想请您帮忙。”芸曦说道:“你想我怎么做,我离开时交代了大哥,有什么事情让他一定帮雅沁的,刘三哥,你怎么没有去找他。”刘三摇摇头说道:“我当时就在郡守府门口,听的真切,事发之后,吴公子的确去找了大人,不过不是帮雅沁小姐,而是急于划清界线,生怕连累到了自己。”芸曦摇摇头,说道:“的确,自从雅沁数次拒绝了他,虽然不说,他心里必然介怀,只是因为是我哥哥,也是我得疏忽,有些对不住雅沁,这样吧,我先和你去牢中见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芸曦说完,从马车上找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樊哙,说道:“你顺着这条路直行,就能看到吴府,有人问,就说你是吴芸曦的朋友,是她让你来的,记得,一定要帮我把这信交给我父亲。”樊哙着急的说道:“姐姐,牢中危险,我要跟着你。”芸曦安慰道:“刘三哥就是公门中人,不会有危险的,况且这封信非常重要,我着急回来也是因为这个,请你一定送到我父亲手中,拜托了。”樊哙听到这事情原来如此重要,郑重的点了点头,立刻上了马车,朝吴家奔去。刘三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但他地位太低,知道反而坏事,也不多问,带着芸曦,转身朝大牢走去。
大牢那边,钟离眛被扔进了牢房,狱卒可怜他的遭遇,或许也有郡守的安排,把钟离眛扔进了雅沁对面的牢房,看见钟离眛浑身血污,奄奄一息的被扔了进来,芸曦大喊道:“钟离眛,你怎么进来了,是不是我害了你啊。”钟离眛虽然身体被摧残的皮肉聚裂,心中还是清醒的,勉强笑了笑,说道:“雅沁小姐,不关你的事,是他们正巧路过凌虚潭,看到我在练剑,触犯了大成律法,把我毒打一顿抓了进来,但是。”说到这里,钟离眛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忍着伤痛继续说道:“但是爷爷被他们给打死了,我连收尸都做不到。”听到钟离老先生已经死了,雅沁身体支撑不住,瘫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眼前浮现的都是当日在柳翠岗初见时的情景,眼泪和雾气混合,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朦胧,说不出一句话来。王大姐心急,扶起了雅沁,缓缓的说道:“地下阴凉,雅沁你原本身体就不好,不能再生病了,让小人得逞。”雅沁身上没有一丝的力气,被王大姐搀扶到了草堆上坐下,低着头,任由泪水打湿干草。
钟离眛看到雅沁如此,心中酸楚更甚,对于爷爷的死,雅沁的伤痛怕也不输自己多少,还好刚才隐瞒了缘由,若是让雅沁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怕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军师走后,郡守一直都在思考他说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也是自己心中所愿,其他人如何他是根本不在意,只想雅沁能留在身边,思来想去,事情不能拖下去了,必须立刻让王大姐和钟离眛顶罪。
钟离眛前脚被押走,郡守就让管家叫人去牢房中把王大姐带出来,说要连夜提审。
王大姐刚扶雅沁坐下,还没来得及安慰,狱卒就进来了,说道:“王婆子,大人要连夜提审你,快出来,跟我们走。”刚才的打击,雅沁还没恢复过来,仍旧低着头落泪,王大姐知道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深情的看了一眼雅沁,对钟离眛说道:“雅沁重情谊,尤其与我最甚,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离开了,竹云轩有我看着,让她不要担心。”钟离眛气息微弱的说道:“王大姐,你又为何要骗她啊。”王大姐笑了笑,不再回答,跟着狱卒走上了这不归路。
郡守心急,押送王大姐的马车飞快,一刻钟就到了郡守府,王大姐跪在郡守面前,也不喊冤枉也不辩解,只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郡守看她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很是满意,打算先威胁一下王大姐,说道:“王婆子,你可认是你与张五合谋在你东家的酒中下毒,意图毒杀张老板,却害了他人。”王大姐原本没想活着离开,能帮雅沁担下一切,她也是心甘情愿,但若是说她意图毒害的是雅沁,确实万万不会认的,立刻大骂道:“你这狗官,不分青红皂白,肆意安插罪名,我与东家情同姐妹,所有人都有可能害她,只有我不会。”郡守大怒,说道:“你这刁妇,觊觎你东家产业许久,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杀了她,竹云轩就是你的了,还想蒙骗本官,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身后的衙役拿着棍棒冲了上来,压住王大姐,在后背上猛打,王大姐没有一声求饶和哀嚎,毕竟也是女子,很快就晕了过去。
郡守看这下马威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怕计划没办法施行,立即让左右停手,用凉水泼醒了王大姐,钻心的疼痛并没有打垮她,王大姐血红的眼珠,死死得盯着郡守,竟让见惯了这些场面的郡守大人都不寒而栗。
郡守干咳了两声,让手下拿出了供状,说道:“王婆子,本官也知道你骨头硬,不会认罪,这样吧,本官与你明说,你看本官说的对不对。本官知道你不怕死,也愿意帮你们东家顶罪,但是顶罪也是有说法的,你的理由要让你信服,你与那孙老板无愁无怨,杀了他,你也没有半分好处,为何要下毒,但是给你们东家下毒就不同了,大家都会相信,这样雅沁小姐的嫌疑也就洗清了,你也不算白死,如何,这罪你认还是不认。”王大姐沉默了,为雅沁而死是报恩,固然无所谓,但是死后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什么谋害东家图谋产业什么的,她到是没什么,但让留在东川的王大哥如何做人,到时候只能是背井离乡,所以她犹豫了,伸手颤抖的手指,一直停留在半空,无法落下。
因为这事情还需要有雅沁的同意,郡守也不逼她,说道:“罢了,本官再给你时间考虑一下,管家,带人把她送回去吧,然后告诉张老板,本官有意让王婆子和钟离眛顶罪,只需她立候留在郡守府,若是同意,本官明日就能放了她,去吧。”
王大姐明白了,这郡守原来是为了这个,若是换成其他女子,为了活命,怕是同意他了,但是雅沁不同,没有人能逼她,即便是拿性命要挟也是不可能的,还好自己没有糊涂认了罪,不但是救不了雅沁,还害了自己当家的。
临走之时,郡守不忘对王大姐说了句:“王婆子,记得回去多劝劝你们东家。”王大姐觉得可笑,只是回了郡守一个轻蔑的眼神。
王大姐也奄奄一息的被送回了牢房,她走后没多久,雅沁就恢复了意识,看她不在身边,雅沁发疯一般到处寻找,问了钟离眛都不下十次,钟离眛也解释不了。
此时王大姐满身伤痕的回来了,雅沁接过了她,心在滴血,仇恨的眼神盯着狱卒,狱卒叹了口气,说道:“张老板,我父亲之前在街上卖泥人,得你恩惠,我很想帮你,但没办法,你本无罪,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都是郡守看上你了,这一切都不怪你。”雅沁根本听不进去,着急的问道:“狱卒大哥,既然你说我对你有恩,能否请你帮我找些伤药来,至于银子,你可以去竹云轩随便支取。”狱卒笑了一下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竹云轩,恐怕过几日就又是聚德楼了,至于伤药,我想想办法吧。”狱卒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雅沁心中愤恨,果然又是陈员外搞得鬼,都怪自己没有听范老的忠告,心中不忍,留了陈员外一家的性命,没想到他们转头就要置自己于死地,还害了身边之人,还好芸曦离开了,不然也难逃算计。
王大姐看着雅沁说道:“不要担心,我没事,那狱卒说的没错,我挨这顿打也是因为郡守想得到你,但是我明白,你肯定不会答应的,替你去死我别无怨言,但帮你做这样的决定,我做不到,大姐只想留在你身边保护你。”说完,王大姐又晕了过去,雅沁试了试,还有呼吸,只能扶着王大姐趴在了身后的草堆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害了身边所有的人,雅沁绝望的呼喊道:“老天不公啊,我张雅沁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有错,报应在我身上啊,为何受伤害的都是我身边的人。”雅沁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牢房中只留下了她的哽咽声。
这是芸曦和刘三走到了牢房门口,看着倒地哭泣的雅沁,芸曦心疼的问道:“雅沁,你怎么样了,我回来了。”雅沁看着芸曦,想到身边人的惨状,低头说道:“芸曦,与我有关系的人都是没有好结果的,你还是离开吧,还有刘三哥,这一切跟你无关。”芸曦回答说:“也确实如此,想我刚离开东陵郡没几日,就遇上了劫匪,夏侯婴重伤,韩铭逃跑,我不但没去成兵绝谷,还差点成了别人的压寨夫人,还好遇到个小兄弟救了我,后来还遇到仙人传书,雅沁,这些都不算什么,挺过去,就会有转机的,我不就回来了吗。”雅沁更加沮丧,说道:“没想到芸曦你都被我害了,看来我真的是个灾星。”芸曦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不重要,我能回来就证明没事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雅沁说道:“我知道的怕还没有刘三哥多,刚才有个狱卒大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陈员外的算计,还有。”雅沁欲言又止,芸曦着急的问道:“还有什么啊。”看着雅沁说不出口的样子,刘三猜到了,说道:“还有就是郡守大人吧,他当初就想娶芸曦小姐,不过被退婚,见到雅沁小姐,他又如何能放过,我猜这陈员外定然是拿雅沁小姐和她手中的银子来和郡守做交易的,”雅沁只是微微的点点头,芸曦大骂道:“真是无耻至极,这种人是怎么做郡守的,这天下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刘三被这话惊到了,立刻伸手捂住了芸曦的嘴,意识到有些失礼,立刻收了回来,带着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芸曦小姐,我一时着急了,但你这话是要灭族的,以后不可再说了。”芸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点点头,当是谢过了。
刘三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打算下一步如何呢?”芸曦说道:“毫无疑问,就是找到张五,但这个张五是谁,是不是真的张五,谁都不知道,又或者是陈员外已经提前找到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张五了。”刘三点点头,说道:“芸曦小姐慧眼,我在这东陵郡找遍了,也没见到他,清晨也有兄弟说他离开了,周围村镇我也找过,无奈人手不足,找你,就是想借助吴家的力量。”雅沁想到芸曦刚才的话,她不要认命,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不想认命,如何都要放手一搏,雅沁抬起头,说道:“芸曦,不如你们去找范老吧,我们都没回去,他恐怕很担心,范老算无遗策,落到这份田地也是因为我没完全听他的,你们如果听他的,我和王大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看到雅沁有些振作,芸曦很高兴,说道:“你就好好待着,剩下的交给我们吧,现在我们就去找范老商议。”说完急匆匆的出了牢房,昏暗寂静的牢房又只剩下雅沁和两个昏过去的人。
芸曦和刘三到了张氏泥人店铺,直接推门进了去,范老见雅沁和王大姐迟迟未归,果然坐在铺子中的椅子上等候,见到有人进来,着急的说道:“不过就是搞个什么竹云雅宴,怎么这么久啊。”范老看进来的竟然是芸曦,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兵绝谷了吗?”芸曦并未回答,立刻把雅沁的遭遇告诉了范老,范老听到噩耗,也是两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芸曦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范老身上,他可不能有事,着急的询问道:“您没事吧,雅沁能否得救就看您的了。”范老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也太看得起老夫了,当日她不听老夫所言,留了陈家一命,这陈家马上就伺机报复了,算了,容老夫想一想吧。”
芸曦坐下静静的等范老的筹谋,而刘三出门查看,并无人窥视,关上了大门,也是立在一旁等候,二人心急如焚,时间也在流逝,但是范老却迟迟未开口,二人心中明白,现在已经是死局了,就算是范老出手,也是九死一生。
终于范老张开了眼睛,无力的说道:“想必你们都知道,这个张五就是关键,陈家也必然是清楚的,现在既然失踪,就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便现在让吴家人都去寻找,也是落后了很多,老夫认为我们若想救人,就不能只在意这个张五。你们可曾想过,这个张五为何只在留给雅沁的酒壶中下毒,想必雅沁也不认识这个张五,不然陈家也不会派他来下毒,那就谈不上又仇怨了,既然如此,原因就是陈家指使他给雅沁下毒,或者是他知道在所有酒坛都下毒的结果,又不得不下毒,给雅沁下毒,陈家并无半分好处,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如果给所有人下毒,他罪过太大,无法逃得性命,所以老夫推断,这个张五是认识毒药的,或者说他了解药性,多半在医馆或者药铺待过。”芸曦点点头说道:“范老分析在理,我们没想到这么多,但是这陈家必然不会找东陵郡的人,通过药铺什么的找到他的踪迹也不大可能。”范老点点头,说道:“芸曦,你说的没错,所以,关键还是张五,只不过活的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毒药,想必他不会随身携带,毕竟时间久了,自己也会中毒,只要找到这个毒药,就能和毒酒比对,证明这毒就是张五下的,而这个毒药也肯定是陈家派人提前备好,那个齐家酒肆就是关键,一定要时刻盯好了,至于这个张五,听你们刚才说的,他应该不是农人,手上并无多少老茧,那他是如何生活的呢,如果是痞子之类的,不可能无人认识他,所以要不就是靠偷盗,或者就是赌鬼,刘三,你以前就是做这些的,可以拿着画像去赌场酒肆花街柳巷去询问,至于芸曦你,尽量安排多的人手,看看能不能在周边找到这个张五吧,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而且要快,雅沁撑不了多久的。”
范老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芸曦说道:“范老,我立刻去安排,有什么立刻来告诉您,我们就先走了。”范老点点头,又恢复了沉默。
出了门,芸曦说道:“刘三哥,牢中还是要你多多照看,我先回吴家了,有消息立刻通知我,画像我也已经熟记,还有一点,我想我们在这东陵郡要大张旗鼓的找这个张五,若知道了他的底细,再偷偷出城,这样或许能拖延一些时间。”刘三有些佩服芸曦了,临危不乱,心思缜密,有大将之风,说道:“芸曦小姐所言不差,我们分头行事吧。”
芸曦不敢耽搁,很快就回到了吴家,打算连夜让人寻找张五,免得陈家心急,又继续加害雅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