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您是天子,万金之躯,受上天庇护,儿子怎么能和您比呢?”胤禛摇头。
“旁的也就罢了,这次你奉旨监国,守着京城,朕会交一些差事给你。”皇帝思索了片刻后道:“朕打算留几个得力的大臣给你,这些日子,凡是京城和附近几县的折子,都送去你府上,你也学着理一理政务吧。”
“皇阿玛,万万不可。”胤禛吓得跪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他不能要。
奉旨监国还要处理京中折子的差事,只有太子接过。
其他皇子监国时都没有这个资格。
皇阿玛这是想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朕这么做自有道理,你听命即可,朕是你的阿玛,还能害你不成?”皇帝说完后,拍了拍胤禛的肩膀:“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先跪安吧。”
他此番安排,老八他们肯定坐不住了。
作为阿玛,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们个个出色。
可作为帝王,他又无法容忍儿子们来夺他的权。
他日渐年迈,已是年过花甲的人了,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可人家还是没耐心等。
一个个的,逼他立太子,简直没安好心。
……
年惜月见到胤禛时,已经快亥时了。
平日里这个时辰,他们都歇下了。
胤禛换上宽松轻薄的常服,坐到了年惜月身边:“怎的还未睡?”
他之前已经派人回来告诉她,他会晚些回来,让她先歇着,没想到她还等着他。
“夏日里天热,晚些睡也不打紧,倒是王爷,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不然怎么在前院待了那么久呢?
他今日回府挺早的,就是一回来就去了前院,见那些幕僚们了。
“皇阿玛不仅让我监国,还让我学着理政,这不是把我当刀子使,逼着我和老八对着干吗?”胤禛有些无奈道。
若再等两年,皇阿玛下这样的圣旨,他求之不得,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被皇阿玛推出来,和靶子差不多了。
“王爷可想好对策了?”年惜月问道。
“如今除了顺着他老人家外,别无他法,我若怠政,即便我以后想往上爬,皇阿玛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胤禛道。
他虽然知道皇帝的目的,却不得不接受。
他的实力的确比不上老八,但有皇阿玛支持,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虽然,皇阿玛只是把他当一把刀,让他去遏制羽翼丰满的老八,但往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他先借这个机会壮大自己再说。
“我已经和幕僚们商议好了,趁此机会整顿京中官场,给自己培养一些人,皇阿玛虽然最厌恶结党营私,但他现在示意我这么做,我当然不能叫他失望。”
机会难得,他便应下了。
胤禩这些年来,一直收买人心,尤其是那些八旗贵胄,他借着自己掌管广善库,借出去了不少银子给这些人。
胤禩标榜仁孝,御下宽容,他便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才能得到皇阿玛更多的支持。
皇阿玛想让他当那把刀,那他就当一把锋利的刀。
对上,他要当最孝顺最听话的儿子,对下,该严则严,京中也好,朝中也罢,其实都把持在权贵手里。
尤其是那些八旗贵胄,毕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建功立业之人的后代,皇阿玛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老八为首的皇子袒护他们,纵观整个大清,其实吏治不算清明。
他去年出去求神拜佛,去了好几个行省,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
皇阿玛不能做的事,他来做。
至于谁能笑到最后,那就各凭本事了。
“从下个月起,我会越来越忙,回府的时辰也会晚一些,不能时常陪你用晚膳了,你若觉得无聊,就出门走走,或者让你三姐姐过来陪你。”胤禛柔声道。
年惜月闻言颔首:“王爷放心去,妾身会做好自己该做之事。”
她可不是那种粘人精,总要人陪着。
她也有事要忙。
年惜月觉得自己如今这小日子,过得也挺惬意的,没什么不满足。
“好,时辰不早了,你先歇息,我去净房洗漱。”胤禛说完后,起身往净房那边去了。
年惜月还有件事没和他说,本想躺到榻上等着他,结果才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胤禛回来后,见年惜月已经睡着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年惜月的脸,躺在她身边,闭上了眼睛。
他今日也很累了。
……
第二日一早,年惜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主子您醒了。”白芷过来挂起了帐子。
“王爷已经走了?”年惜月问道。
夏日里天亮的早,她也不知现在是何时。
“王爷刚走一会儿,他见您睡得沉,便嘱咐奴婢们不许吵醒您,不过……主子这几日起的是比从前晚了些,要不要让芸娘来把个脉?”白芷想说,她家主子没有之前精神头好了,尤其是昨日,明明已经午歇了,下午看书的时候又打瞌睡。
“好,等用了早膳,让她来把脉吧。”年惜月点了点头。
她也懂点医术,虽然没有芸娘厉害,但比普通人可强太多了,加之自己的身子,自己最了解,所以……她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怀上了。
昨儿个见胤禛心情沉重,她本来想把这事告诉他,也好让他高兴高兴,结果自己却睡着了。
细算一下,她这个月的月信已经推迟四五日了。
虽然之前也有这样的情况,但这次明显和过去不一样。
她胸前胀痛,还很嗜睡,自己把脉时,也能摸到和之前的脉象稍有区别了。
因为月份尚浅,滑脉并不明显。
再过上半个月,她就能自己确定了。
至于现在?
还是让芸娘来瞧瞧吧。
今日的早膳比较丰盛,年惜月见那瘦肉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便让白芷添了一碗,结果还没咽下去,便觉得一阵恶心。
“主子您怎么了?”白芷大惊失色。
“没事。”年惜月摆了摆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给我换白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前的碗推开,似乎闻到那个味道都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