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是王府的女主人,您多少给她留一些脸面吧,您这么哭着来,哭着去,府里那些女人会笑话福晋的,等王爷回府后,知晓了此事,也会觉得福晋的娘家人上不得台面,就更不会在意福晋了。”秋栗的话说的有些难听。
作为一个丫鬟,她原本不该说这些,可她的主子已经病得起不了身了,还要被娘家人拖累,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福晋对身边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没让她和秋穗出府嫁人。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反正她也没有心上人,一辈子陪在福晋身边也不错。
“你住口,你一个丫鬟,竟然敢这么和本夫人说话。”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四福晋给她气受也就罢了,连她身边的丫鬟也要欺辱人吗?
“大夫人,是奴婢僭越了。”秋栗冲着她屈膝福身:“可奴婢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我们福晋,为了乌拉那拉氏一族,不瞒您说,福晋这回病的很重,差点就撑不住了,您还拿这些事让她烦心,就不怕福晋她……”
秋栗说不下去了,这种晦气话,完全就是在咒福晋。
“总之,太医说福晋需要静养,不能大喜大悲,否则……即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您若还想让咱们福晋好好的,就消停些吧。”秋栗说完后,微微屈膝:“大夫人来了王府多次,识得出府的路,奴婢就不送了。”
“你等等。”大夫人叫住了秋栗:“福晋的身子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也被吓到了。
之前有小丫鬟回府传话,说福晋病了,她也没太当回事儿,毕竟……他们府上也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处理,尤其是爵位这件事,简直让她焦头烂额,不过她还是让人送了一些补品过来。
没想到小姑子竟然病得如此重。
她方才在屋里的时候,的确见她有些精神不济,说话的时候都有气无力,以为她只是染了风寒,暂时如此,养养就好了。
“福晋接连大病,心中郁结难消,不仅是因为王爷偏宠年侧福晋,也因为你们总给她添麻烦,让她不得安生,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能靠的只有福晋,只有福晋身子好好的,以后才有机会替你们拿回爵位,大夫人要做的就是——等,倘若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哭闹,来逼迫福晋,害得福晋出了事,那你们……可就一无所有了。”
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免得这些人心里没数,害了福晋。
福晋很在意王爷,王爷却最在意侧福晋,福晋黯然神伤,始终无法释怀。
加之娘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烦她,让她寝食难安,这才加重了病情。
倘若福晋能看开这些,上次大病后,就能养好身子了,也不会越来越糟。
只可惜,事与愿违。
“可是……可是她的身子底子原本很好的,她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很少生病。”大夫人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小姑子生大阿哥的时候伤了身子,再难有孕,可当初还是养的不错的,即便不能生孩子,也不会影响寿数。
怎么就病入膏肓了?
该不会是怕她再上门哭求,故意哄骗她的吧。
“底子再好,也经不起几次折腾。”秋栗摇了摇头。
为什么有人看起来没多大的病,却常年缠绵病榻,郁郁而终?
这就是心中有事放不下,和自己过不去呀。
太医说,福晋如今就是这种情况。
福晋必须放宽心好好静养,才能有将来。
想要静养,就不能被打扰。
这次大夫人求见,她只当不知道,也不许人禀报福晋,是秋穗那个死丫头上报的。
若非如此,大夫人根本见不到福晋。
“我……我知道了。”大夫人点了点头,带着丫鬟离开了。
秋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失望。
大夫人已经知晓福晋病成这样了,竟然连几句关切的话也没有让她代为转达,就这么走了。
福晋在他们心里到底算什么?
秋栗替自家主子感到悲伤。
福晋付出了这么多,娘家人却只知道索取,当真不值得。
一阵冷风吹来,秋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颤。
这天越来越冷了,却一直未下雪。
她抬头看了看天,连忙快步往回跑。
病重的人怕冷。
她得快些回去照顾福晋,让人再多加两个炭盆,再准备汤婆子给福晋,可千万别冷着福晋。
等她到了后,发现秋穗已经安排好了。
算她还有点良心。
“天太冷了,只靠这些还不够,我去和李侧福晋说一声,先给咱们福晋屋里烧地龙吧。”秋栗说道。
“我估摸着,这两天就要下雪了,到时候就能烧地龙了,你现在去求,侧福晋未必会答应,还要遭人白眼,我劝你别去了。”秋穗撇了撇嘴道。
“试试吧,我担心福晋撑不住。”秋栗说完,一边搓手,一边往外走。
她到了李氏住的春汀院后,等了小半刻钟,才被叫进去了。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秋栗福身行礼。
“起来吧。”李氏语气淡然。
“谢侧福晋。”秋栗站起身,一脸恭敬道:“启禀侧福晋,我们福晋病的厉害,总觉得浑身发冷,屋里虽放了几个碳盆,又备了汤婆子,却也不顶事,福晋的寝屋想提前烧地龙,还望侧福晋恩准。”
“王府里的规矩,下了雪才能烧地龙,这也是福晋当初定下的,除了王爷开口特许外,不能有例外。”李氏拒绝了。
“本福晋还记得,十年前我小产那回,就在冬日,外头天很冷,却并未下雪,我派人求福晋,想提前烧上地龙,福晋是怎么说的?秋栗姑娘记性好,想必没忘记吧。”
李氏冷笑一声:“福晋说,冬日里炭火贵,内务府拨下来的炭就那么多,王府自己还要采购不少,才能过冬,每位主子所用炭火,都是固定了的,规矩不能破,让我多烧两个碳盆,再放几个汤婆子在被褥里,也就差不多了。”
秋栗闻言一愣。
“芳枝,送秋栗姑娘。”李氏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