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出血量多少?”消完毒走进手术室的Kevin看了一眼仪器上的心脏跳动频率,拉了拉手上戴着的手套。
“病人腿部有三处伤口,平均出血量为1000cc~2000cc,出血情况很严重。”巡回护士急忙报告病人生命特征。
“是很严重。”Kevin看着仪器上不断下降的心跳指数,立即招手在一旁待命的工学士:“病人已经出现急性呼吸衰竭,立即插入人工心肺机进行呼吸辅助,随时报告情况。”
“是。”工学士立即为手术台上的病人插入人工心肺机,紧张地注视着病人血液的供血情况。
戴着口罩的Kevin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敖毅,眼底满是复杂,没想到他这辈子要给自己的两个兄弟动手术,而且有一个还是刚刚推出手术室的。
Kevin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的,当初早说清楚了彼此的感情多好?
周冲也不会误会,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他们两个也不会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麻醉师,静脉注射。”Kevin眼神一凛,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一场不能有一丝差错的手术,因为手术中有任何微小的失误都能让敖毅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甚至下不了手术台。
比起手术室里的紧张气氛,厨房里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因为路砚生正给家里的两个病人熬营养粥。
虽然有点手忙脚乱,把外面看着的佣人也吓得脸色发白,但好歹他颤悠悠地拎着刀子切蔬菜的动作还算标准内行,以至于佣人把那部分对他会切到自己身上的那份担心算是暂时放下了。
不过佣人们的眼睛还是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路砚生,生怕他会出一点点事情,到时候他们的少爷就会发疯。
周冲有雷诺凡跟欧阳沂在房间里看着,叶瑟就不必留在那里,自从在克劳塞维茨那里听说雷诺凡就是美国海军陆战队总司令的孙子安德森.雷之后,叶瑟想自己有必要跟安德森保持距离,因为在事情还没有进行之前就引起安德森的注意,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安德森现在只是因为担心周冲而暂时没空追究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旦周冲没事,他就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叶瑟从来就不相信这个神秘的美军少校,会是什么善茬。
这个只要从他开在敖毅腿上的那三枪就知道了。
“路少爷,您还是让我们来吧,要是您在厨房里磕磕碰碰地伤到了哪里,少爷一定会找我们算账的。”
“对啊,路少爷,您也不忍心看着我们少爷发疯吧?”
“发疯?”切着土豆的手一停,那刀子的刀口就在路砚生白嫩的手指上方要掉不掉地对准着,吓得厨房门口的那些佣人浑身冒冷汗。
“路少爷,您小心着手里的刀,会割伤您的。”
路砚生拿着刀子的手颤了颤,刀口又往下接近手指几分,这可把佣人们吓得够呛,差点都想自个儿躺到他的刀子底下代替他那只白嫩嫩的手了,可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路砚生脑子里一点危险的概念都没有,依旧拎着切菜的刀子在发呆。
扬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疯?难道是因为做手术做的时间太长了么?
那自己要不要给他炖个鸡汤补一补?
“如果现在不把土豆放进去的话,等粥熟了可就来不及了?”温煦平淡的声音在从厨房门口传来,让呆愣着的路砚生一下子就回过神来,总算在一群吓得脸色发白的佣人们面前放下了刀子,捧起桌上的土豆丁放进正在炖的锅里。
可是,当路砚生手忙脚乱拎起锅盖想要放土豆丁的时候,手臂被冒上来的蒸汽烫到了,疼得他立即扔了手里的锅盖想要往后退,但却没注意地上掉落的土豆丁,整个身子就往后仰去!
佣人们吓得呆住了,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反应过来要去救路砚生。
就在路砚生快要摔倒的时候,一道人影快速地冲进厨房,然后在路砚生倒地的一瞬间从他背后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腰,让他免遭伤口再次崩开的风险。
手术后的路砚生体重已经有一百五十多斤,再加上他突然倒地的那部分惯力,让着急想要托住他的叶瑟被这两股力同时作用,一下子就把后腰上的旧伤给扯裂了,一股钻心的剧痛登时就袭遍了叶瑟的全身,让他倒抽了口冷气。
“路少爷!”
“路少爷!您没事吧?”
险些被吓死的佣人们赶紧跑过来从叶瑟手中扶住路砚生,紧张地问东问西,生怕他出了一点点意外。
扶住桌子时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叶瑟几乎能感觉到从伤口里冒出来的鲜血已经黏住了后背的衬衣,贴着皮肤让人很不舒服。
叶瑟低头咬了咬牙,伸手扣上自己西装外套的纽扣,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被担心的众人围着问长问短的路砚生,平静温和地笑道:“没事吧?”
路砚生有点被刚才突发的状况吓到,双手一直抱着肚子没有放下来,在救命恩人叶瑟对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那抹防备和害怕才算稍稍放下。
“我没事。”路砚生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朝叶瑟低下头,声音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我是不是很没用?”
温煦淡然的瞳孔微微收缩,叶瑟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胆小懦弱的男人就是敢违背邱恒偷偷做了人工子宫手术的那个人么?
“路少爷,我们扶您回房间里休息吧。”
佣人们朝叶瑟抱歉地笑笑,准备扶着路砚生回房。
“你能跟我一起去么?”被众人搀扶着的路砚生走到半路,突然停住脚步转过了身,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
那双眼睛干净纯洁,没有一点点被世间污染的杂质。
叶瑟的心微微抽动,竟连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等到路砚生朝他投来感激的微笑时,叶瑟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被他的单纯蛊惑了。。。
欧阳沂此刻心里憋着一股火,这股火从他看见雷诺凡对敖毅开了枪之后就有了。
欧阳沂也试着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劝服自己为雷诺凡的冷血开脱,比如敖毅抢了这个禽兽的情人,弄得这个禽兽要杀了情敌以泄私愤,这种情况对于这两头花心禽兽来说还是说得过去的,毕竟两三百年前的欧洲还有人为了爱情决斗的;
又或者是敖毅之前也朝他开过枪,所以他想要报复回来,但这个理由很快就被欧阳沂自己给pass掉了,因为像雷诺凡那种会在自己车里装炸弹准备随时毁灭证据的人来说,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敌人还有活着的机会?
看对方开着限量版的迈巴赫跑车不顺眼就开了两枪泄愤?
嫉妒人家长的很潇洒所以想要让他在地球上消失?
为了提前庆祝世界末日的到来而鸣枪庆祝,不小心打偏了打穿了人家的大腿?
“你为什么要开枪?”想的自己脑细胞都快要死干净了,但是没能想出一个绝对的理由来说服他自己,所以欧阳沂干脆就直接问雷诺凡本人,希望他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雷诺凡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周冲,没有回答欧阳沂的问话,而是站起身直接走出了卧室。
哟呵?还装深沉了?
欧阳沂冷笑着挑了挑唇,立马跟着雷诺凡出了卧室,他今天要是不给自己一个说法,就别想轻易过关。
雷诺凡在客厅的酒架上挑了瓶红酒打开,倒了一杯递给一脸怒气沉沉的欧阳沂。
“现在是喝酒的时候么?”欧阳沂猛地推开雷诺凡的手,酒杯里的红酒就立即溅了出来,沾上了雷诺凡昂贵的西装。
欧阳沂虽然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但心里头实在憋闷地厉害,让他无法向雷诺凡低头认错。
或许自己一开始在意的就不是雷诺凡杀不杀人的问题,他在意的是雷诺凡做的这一切都竟然是为了周冲!
他到底跟周冲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听见周冲昏倒送医会赶着去帮他报仇!
黑眸扫过自己袖口上的红色酒渍,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暗。
“你为什么不说话?杀人连一句理由都没有么?”面对雷诺凡的沉默,欧阳沂更是恼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生气,但是脑子里只要一想到雷诺凡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去杀人的,那种像是被人掐住了心脏的疼痛就会让他感到窒息,还有惊慌。。。
欧阳沂在等雷诺凡的回答,潜意识里甚至也接受了诸如脑子突然发热找人练枪试手的借口,只要雷诺凡他敢说,他欧阳沂就敢信。
就算说周冲是他弟弟,他都信。
看见欧阳沂眼中那抹近乎自虐的坚强,黑眸里的晦暗瞬间被心疼所替代,雷诺凡伸手在欧阳沂的右脸上抚了抚,低沉笑道:“什么关系令你很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