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飞仙坐上了马车。

    从此以后，世上只有“仙瑶公主”再无“飞仙圣女”。

    她和南仙瑶并不是双生子，却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她们有相同的父王，母亲还是堂姐妹。

    只是南瑶仙不会想到，当她顺应卦象离开南越的那一天起，就在走向既定的命运。

    成人礼那日，在占卜完那一卦后，她意外发现自己还有余力，又偷偷测了一次。

    可出来的卦象却无关南越未来，却更像她与妹妹——双生花，一死一生，一生一灭。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了，她和二皇妹，两人只能活一个。

    父王本就偏爱贵妃与二皇妹，对她和母亲冷淡，她知道若真有二选一的一天，她一定会输。

    不久后，父王自称为王的消息传去大祁，大祁皇帝派兵讨伐攻打。

    这一举动，果然应了卦象的指使。

    大祁战神所向霹雳，战无不胜，即便是南越也听过他的名声。

    果然他一到南越，就率领精兵部队迅速攻破寻陕，然后拿下石门河，缴获了南越的战船和粮食。又快速向南越都城推进。

    在面对这位战神皇子时，南越那曾傲视周边小国的军队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但此时一路遇水搭桥，遇山开路，势如破竹的七皇子不会想到。

    前面等待她的不是胜利，而是一场数以万计的人命为代价的圈套。

    早在得知奉诏征讨的将领是七皇子时，

    她那位尚未成年的二皇妹向父皇大胆建议：以一城百姓为饵，彻底除去七皇子。

    她觉得这样不好，试图劝阻父王，七皇子身上有龙气庇佑，乃是紫薇星下凡，绝不会那么容易被害。

    这样做，杀孽太重，还可能会彻底激怒他。

    但她的话并未被重视，甚至因此惹怒了父王，罚她去天池为大军祈福。

    而二皇妹则隐藏身份，提前一月便去城中设置圈套。

    羽飞仙闭上眼睛，与那人初遇的画面，至今依旧历历在目——

    他的手臂被带了毒的箭簇穿过，必须要取出箭簇，挖掉烂肉才行。

    而征战多日，南越气候特殊，许多将士无法适应，自带的草药早已所剩不多，山中丛林的药草也因为南越的提前布置，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使用。

    要取箭簇，就只能生挖。

    她被当做奸细抓进营帐时，看到的就是男人一边看着兵书，一边任由军医拔箭挖肉，而他神情平静得仿佛伤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那是她们的第一面，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位传说中的大祁战神有多么可怕。

    如此强悍的意志力和体力，强大的军事头脑，加上卓越的带兵能力，全军上下令行禁止，如此恶劣的环境却纪律严明到令人敬畏……她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样的人只要活着，南越一定会走上命定的道路。

    那一刻，她做出了决定。

    二皇妹说他不值得信任，一定会背弃诺言。

    却不知道，早在第一天见面，他就清晰地告诉她，他一定会灭了南越，让南越人为他的手下陪葬。

    他的意图从未遮掩。

    而她沉默许久，以南越圣女的身份向他城府，发誓效忠。

    只请求他在占领南越，除掉皇室之后，不要对南越百姓大开杀戒。

    “南越百姓是无辜的。所有挑衅大祁的行为，都是南越王所做的。若是将军要报复，就请惩罚南越皇室吧。”

    原本一直都漫不经心的男人，在听到这话时终于正眼看向她，精致好看到有些邪性的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你倒是孝顺。”

    她当时心头微跳，猜不出他的想法，只能低头不语。

    男人赤裸着肌理分明，线条紧致的上半身从椅子上站起身，对她说：“若你真的能做到，本将军可以答应你。”

    她诧异得抬头，心脏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仿佛有什么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公主，到了。”

    马车外传来车夫的提醒，闭目养神的女子睁开眼睛，眼底那一抹淡淡的薄雾飞快消散。

    她起身，撩开厚重的车帘走下去，仿佛将曾经的过往全部抛在脑后……

    “说了这么多话，本将军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把面纱取了。”

    “面纱……”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拒绝。

    却对上男人阴郁幽黑不带丝毫感情的眼：“怎么，不行？”

    “……可以。”

    她指尖颤抖着，取下面纱，露出底下从未示过外人的容颜。

    根据南越传统，圣女若要嫁人，只能嫁给第一个看过她容貌的男人。

    “皇姐，小心脚下。”

    三王子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人。

    只是还没碰到，女子的手已经收回：“我没事。你回去吧。”

    他点点头，带着大祁安排的侍从离开。

    而她留在原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告诉自己：

    从今天起，世上只有南仙瑶。

    -

    “宝贝，绑着好玩吗？”

    男人的呼吸似乎要灼痛肌肤。

    被他抱着的人却半点笑不出来，水汪汪的眼睛娇得快要滴出水来，眼尾红似胭脂，满目哀求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再大声点好不好？”

    他眼睛发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是超强的掠夺感。

    “呜呜呜……”

    小姑娘哭得不行，双眸又恨又媚。

    终于能说话时，第一句就是：“呜呜呜呜凌萧你混蛋！”

    “唔，这句不太好听，”

    他俯身吻住她，声音性感沙哑带着笑意：“还是换一句吧。乖，叫夫君。”

    “嗯？我当时是怎么求你的？……”

    -

    得到南越公主启程回南越的消息时，差点成为和亲驸马的慕容景还有些茫然。

    他印象中，那位公主不是这么半途而废的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离开。

    在被迫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又恢复了一些记忆。

    同样的，这次的记忆和现实依旧不同：

    梦里，南越公主对自己一见钟情，却嫉妒心旺盛，使出各种手段针对，折辱成为他妾室的桑桑不说，最后还毁了她的容貌。

    毁容后的桑桑离开了国公府，准备上吊自杀时，却遇到了一位江湖游医。

    游医医术高超，替她恢复了容貌，还传给了她医术。

    这些并不会让慕容景多么惊讶。

    真正让他痛苦的是，他循着梦中少女的足迹去往郊野，竟然真的在那棵树下遇到了醉酒的游医。

    “为什么，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他喃喃着，几乎不敢往下去想。

    若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若是假的，为何又真实存在？

    桑桑，桑桑，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不断地梦到你，梦到那些从未发生的事。

    我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