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二麻子说完了，张全和又指了一个人，让他也说说情况，结果那人说的跟王二麻子十分的相似，只是地点在南城的富顺街。

    又换了一个人，说辞还是差不多，只是地点又换到了城东的莲花坊。

    这一通人问下来，果然每个人都说看到了好几十人躺在街面上，衣不蔽体，身上还有血迹。

    唯一不同的就是出现的地方不一样。出现这些人的地方城南城东城西城北都有，还有城中最最热闹的通宜坊。

    听起来这事儿就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但是具体怎么不对劲，张全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全和对着自己的侍卫长说道，‘‘把所有的衙役召齐，休班的也要找回来。然后分成几队，分别前往这几个报案人说的地方。你亲自去一趟巡防营，找他们多借些人手，一道前去。务必把那些人都带回来。’’那么多的人，光是他们京兆府尹里面的衙役可弄不回来。

    而且，这个案子这么大，牵扯这么多的人，捂肯定是捂不住的。

    那就只能敞开了办，这样对他自己的影响才是最小的。

    他又想了想，然后对着自己的师爷说道，‘‘你找人去把刑部和大理寺的仵作都找来，还要把京城里面医术好的大夫全都找来。这么多的人，京兆府的仵作肯定是不够用的。那些人多少也能帮些忙。总比门外汉要强一些。’’

    ‘‘还要联系义庄，这么多人，不可随意处置。’’张全和现在脑子都是懵的，能想到这些，他都觉得自己很不错了。

    然后，他自己才走到了其中一队的衙役面前说道，‘‘我跟你们同去通宜坊。’’

    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还得亲眼去现场看看才行。

    皇城，永和殿。

    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

    凡事在京的官员，有资格上朝的，无论是何品阶全都要到场。

    可是，今日的永和殿内，人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龙椅上坐着的承天帝脸色异常的难看，就连跟在他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郭公公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大了一些，都会让龙椅上的那位，脸色更加的难看。

    而垂立在下首的文武百官们，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们今早在集英殿中等待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往常大朝会的时候，集英殿里哪次不是早早的就挤满了等候的人，可是今日，都已经开朝了，还有很多往常的熟面孔没有出现。

    就算是身体不适，请假不来，也不会同时这么多人都一起吧。

    能在朝为官的，又有谁是傻子啊。

    每个人的心里都笼罩上了一层阴云。这是要出大事儿啊。

    ‘‘人呢？’’

    承天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带着十足的威严。永和殿上如今落针可闻，承天帝的问话自然又被放大了几分。

    只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接这个话。

    他们也不知道内情啊。

    如果不是出了生死大事，大朝会这样的日子，没有人敢不来吧。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没有人说话，承天帝的耐心耗尽，他正要发难的时候，就听到永和殿外有内侍禀报。

    ‘‘巡防营总兵熊德一求见陛下——’’

    一时间所有人的神经都被撩拨了。

    巡防营有护卫京畿之责，总兵熊德一也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很多年了，一直都深得承天帝的信任。

    他直接听命于承天帝，是不需要参与上朝的。

    这个时候，他来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郭公公看了一眼承天帝，得到了准许的眼神后，他一甩拂尘，道，‘‘宣。’’

    等候在殿外的熊德一听到宣召，双手对搓了好几下，才稳了稳自己的脚步，朝着永和殿里走去。

    若是有他相熟之人见了他此刻虚浮的脚步，心中肯定会吃惊不已。毕竟他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啊。

    熊德一进殿之后，单膝跪地对着承天帝先是行礼，‘‘微臣熊德一，参见陛下。’’

    承天帝挥了挥衣袖，道，‘‘免礼。先说事情吧。’’

    ‘‘是。’’

    熊德一站了起来，沉了一口气说道，‘‘微臣此来是为了这永和殿中没来的这些大人。’’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承天帝忙问道。

    ‘‘是，大人们此刻全在京兆府中。’’

    此话一出，不止是承天帝的脸色变了，在场所有的人心中都是大骇。

    ‘‘你说什么？！’’承天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差点站了起来，想冲到熊德一的面前质问他。但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忍住了。

    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膝盖，承天帝冷沉道，‘‘细细说来。’’

    熊德一再次抱拳行礼，然后就把今日一大早，京兆府尹张全和派人来找他帮忙，然后他们去到现场看见的前因后果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熊德一是武将出身，所以说起话来就比较直接，并没有文臣的那种含蓄的措辞。

    他的话，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额角都开始一抽一抽的。

    ‘‘你的意思是说，今日凌晨，朕的大臣衣不蔽体的昏死在京城的街道上，还不止一人，而是整整的一百七十二人？！’’

    虽然心中十分的害怕，但是熊德一还是硬着头皮道，‘‘是。’’

    ‘‘啪’’的一声，御案上的一个笔架山直接被扔下来，砸到了熊德一的额头上。他真的是忍不住了。

    熊德一在承天帝动手的一瞬间就知道，那东西是要砸他的，但是，他根本不敢躲，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被砸中的额头破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眉毛眼角一直往下滴，但是，熊德一也不敢去擦拭，始终是保持之前躬身行礼的样子。

    ‘‘熊德一！你真是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你身为巡防营的总兵，负责京畿护卫！在京城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居然毫无所察！等到京兆府去通知你，你才知晓此事！那是不是哪一天有人潜入皇宫把朕杀了，你也是这样毫无所察！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