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白也没有回自己的宿舍,拖着行李箱跟我一起进了我们宿舍。
宿舍本来都是六人寝,但刚好排到我们宿舍的时候,只剩下五个人,所以我们宿舍有个空铺。
“那我就先住这吧。”周一白依旧保持着自来熟,“我一会把我的被褥搬过来,放着暑假,本来人就少,我可不想自己住。”
空铺是个靠近门边的下铺,大家都嫌那挨着门,别人走来走去的影响自己,没人选择,就空了下来。
我的床正好挨着空铺,周一白睡那,我和他就是头对头。
我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来,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以前和周一白不熟,但经过这几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沉默了会,我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赵老师她们……可能已经死了。”
周一白已经打算回他的寝室去拿东西,人都走到门口了,听到我的话,又折了回来,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这还用说么?这是明摆着的事。”
“别说赵老师她们,我怀疑村子里都出事了。”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安静啊?前几天早上,都能听见村里的吆喝声,我听过卖豆腐的,卖馒头包子的,昨天早上,可是连个鸟叫声都没有。”
“咱们住的教室门口有几只死鸟,我还从窗户往外看了,平时就在窗外树上叫的那几只鸟也死了。”
“饭馆老板一天三顿按时送饭,昨天就是一直没来。”
“如果那符纸真能保命,那除了咱们六个,村里的人可都没有。”
“这他妈太邪门了,不光是人,感觉但凡喘气的都没了。”
“而且你想想,那三个人来解决问题,说是解决了,可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走啊?”
“没有小巴,走路要走多久才能到镇上?”
“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感觉解决不了了,才赶紧走了。”
我就说了一句话,可周一白却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就希望马导和学长没事。”
“他们这村子,出事都是晚上,只要昨天晚上之前,警察找到了马导他们,应该就没事。”
周一白说着叹了口气,“可是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电话又没人接,想找两个人也不容易。”
我看着他这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来什么其他的话。
“我知道你胆小,你早上那样子,像是吓得魂儿都没了,但是那会就咱们四个,有些话也不能说,越说越害怕。”周一白仔细地看了看我,“你这会脸色也还是不好,不过我跟你说,这种事,碰上了也是没办法,想开点就好。”
我沉默了会,才问,“你……见过类似的事么?”
“类似的事倒是没见过。”周一白摇了摇头,“但是我跟你说过,我家那边有出马仙,我从小听过不少邪门的事。”
他呷了呷嘴,“可从没有这么邪门的。昨天那几个穿西服的,我感觉他们就是专门解决这种事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对他的这个猜测表示认同,“希望能解决吧。”
“不能解决又咋样?村里的人都没了,以后那个村子就算是荒废了。”周一白叹了口气,“这种荒村有的是,而且估计也要封锁起来,那个村子不是很多年轻人在外面打工么?以后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回去。”
我垂眼看着地面,“也不知道这事的原因,调查出来之后能不能跟我们说。”我感觉六亩园村的事,跟我小时候村子里的事,应该是一样的。
那时候的事,我始终不清楚。
如果这件事知道了原委,小时候的事大概也就能有个答案了。
周一白摇了摇头,隔了会他突然开口,“这都几点了?饿了,咱俩赶紧先去吃饭吧,争取天黑之前吃完饭赶紧回来,我现在对天黑过敏,生怕天一黑就有不好的事发生。”
“你这嘴……积点德吧。”说实话,我比他更对天黑过敏,如果不睡觉还能活着,我真的不想睡觉。
“走走走,吃点东西,把我这嘴堵上。”周一白拉着我往外面走。
我俩下楼路过舍管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舍管大爷打开窗户,伸出脑袋叫住了我们。
“诶,你。”大爷抬手指了指周一白,“什么时候回家?”
“我们这不是刚回来么?”周一白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大爷,你忘了,就半个多小时以前,有个校领导送我们回来的。”
“我知道。”大爷趴在他办公室的窗框上看着我们,“他跟我说你们买了票就回去,按照规定,假期留校住在宿舍的话,得有你们学院开的证明,没证明我顶多留一两天,然后你就得回家啊。”
“大爷,我们还没买票呢,而且我们是跟同学一起下乡实践,还等其他的同学回来一起写论文报告呢。”周一白往前走了几步,“您多通融几天呗?”
“不行。”大爷摇了摇头,“除非有学院盖章证明,不然私自留校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行,那我一会问问我们导员,整个证明给你。”周一白点点头。
大爷笑道,“恐怕来不及咯,证明一般都是放假前一两周开的,这会都放假了,谁能给你盖章?赶紧买票回家吧,这会都不是买票高峰了,火车票好买。”
周一白嗞了一声,老大不愿意地跟我一起往外面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诶,大爷好像就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他说着连忙往旁边躲了几步,“他怎么不问你?他是不是没看见你?小天,你现在……还是人吧?”
我默默地给他的脑补能力点了个赞,“我本来也不回家,放假之前证明已经交过去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不知道这种事。”周一白一脸无语,“可我现在不想回家啊。”他垮着脸走在我旁边,顿了顿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我们去旁边的居民区短租个房子不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多余的钱租房。”我考到大学那年,孤儿院给我拿了一点钱,后来我就是靠贫困生的助学金和奖学金,再加上偶尔去做个家教赚点生活费。
本来假期也可以回孤儿院去帮帮忙,可是想到火车票钱,我还是犹豫了,不如假期勤工俭学额,回头给孤儿院买些东西来得实用。
“我出我出。”周一白大手一挥,“你陪我住就行,明天咱们就去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