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蓁闻言扭头一看,就见一妇人身背着半人高的药箱站在门口,正是叶茴。
“你可算来了!正好,来救人!”
纪蓁见到叶茴,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赶紧往边上让了让,招呼叶茴过来给潞子言疗伤。
可叶茴站在门口,目光在纪蓁和潞子言之间溜了一圈后,连药箱都没放下,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纪蓁拉出门外。
门在两人身后合拢,叶茴拉着纪蓁就要走,纪蓁赶紧拉住她,忙道:
“你干什么?”
“回京。”
叶茴不由分说的拉着纪蓁就走,纪蓁急忙拉住她的药箱。
“你没看见潞子言吗?先救他,我还有话要问他。”
叶茴闻言身形一顿,纪蓁趁机将她拉回了房间。可叶茴却连看都不看床上奄奄一息的潞子言一眼,将硕大药箱往桌上一放,盯着纪蓁,没好气道:
“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已经逃出来了,才放信号喊我来接应。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和这个潞子言搞到一起去了。小师叔,你怎么对得起二公子?”
“我怎么......”
纪蓁被叶茴这话一堵,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深深吸了口气,白了她一眼,方指着已然在床上昏过去的潞子言道:
“你在说什么?这关俞景熙什么事?我跟你说,他中了我一掌,伤及心脉。我还有要紧的话问他,你再不赶紧给他治伤,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耽误了大事,我不饶你。”
叶茴一听潞子言是被纪蓁给打伤的,顿时笑了起来,麻利地从药箱里拿出药枕,快步走到床边,一把将潞子言拖过来,边替他诊脉边冲纪蓁笑道:
“原来这是被小师叔打的啊,我还以为你被他迷惑了呢。打得好!要不是他把你抓走,京中也不至于乱做一团,该打!”
纪蓁听叶茴这么说,却是笑不出来了。
“我果然是被他抓来的,京中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何会乱?”
纪蓁深深看向面无人色的潞子言,就见叶茴诊完脉后,从药箱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掰着潞子言的嘴,直接往他嘴里倒了几个药丸,又灌了几口水下去,便将人往床里面一推,擦了擦手,拉着纪蓁走到桌边,一面收拾药箱,一面忧心忡忡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这个潞子言当街把你抓走了嘛!我跟你说,咱们王府里的人可都出来找你了,要不是温管家不让声张,夜风就直接去东大营调兵搜城了。”
“是吗......”
纪蓁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潞子言,没接叶茴的话,只指了指潞子言,皱眉问道:
“他身上的八大要穴被我封了六个,你喂了药,不解开穴道吗?”
“没事,死不了。”
叶茴颇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都不想看那潞子言一眼。收拾完药箱却又因为纪蓁一直记挂着潞子言,走到纪蓁面前,将她的视线一挡,不满道:
“小师叔!你怎么只关心这个潞子言?你就不关心夜风怎么样了吗?他可是中了这家伙的招,我费了好半天劲才把他治好的!”
“中招了?怎么回事?”
纪蓁闻言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叶茴,见她一脸不满,无奈叹道:
“我不知为何丢失了一段记忆,从遇到流民那里到在这里的记忆全是空白。我猜这应该与潞子言脱不了干系,正要问他。所以,才要你保住他的性命。”
“什么?!”
叶茴一听这话,大腿一拍顿时看向潞子言的眼中多了三分火气,她气哼哼的将纪蓁带到桌边,一面细细诊脉一面怒道:
“这个潞子言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连小师叔你都敢害!”
“我还没来得及审他,你也别先急着下定论。”
纪蓁淡淡说着,却见为她诊脉的叶茴脸色突然一变,一脸凝重的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根系着金丝的银针,在她左腕上比了比,告罪道:
“小师叔,这可能会比较疼,你先忍一忍。”
“好,这是怎么了?”纪蓁点头问道。
叶茴见纪蓁点了头,手上银光一闪,银针便连根没入了她的手腕。
剧烈的痛立刻袭来,从左手腕蔓延至整个左臂,疼的纪蓁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却被叶茴用力按住。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按住纪蓁的手宛若铁箍一般,容不得她有一点退让。
“小师叔,对不住了,你不能动。”
叶茴一面告罪,一面手上运力将那银针沿着左手腕往上游走。
很快与银针相连的金线开始泛起淡淡的血红色,紧接着又变成了诡异的紫。直到纪蓁疼的浑身汗如雨下,那根银针终于停下了,而与之相连的金线则泛起了诡异的荧光。
“当真是蛊......”
叶茴手势一反,将银针迅速拔出,剧痛随之消失,纪蓁方才舒了口气。
“请小师叔恕罪。”
叶茴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方崭新青帕,再次告罪。
“无妨。”
纪蓁接过帕子擦了汗,问出心中疑惑:
“你刚才说‘是蛊’莫非我体内有蛊?”
“不错。”
叶茴将银针拿到纪蓁面前,指着仍发着荧光的金线道:
“小师叔体内确实被人种下了蛊,还是已经传说中的‘命蛊’。难怪小师叔的记忆会有所缺失,这正是命蛊入体的表征。”
“命蛊又是什么?怎么会在我的体内?”
叶茴深深看了眼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潞子言,对纪蓁缓缓道:
“命蛊,是上古时期就流传在北狄的一种续命蛊。得此蛊者,可百毒不侵,寿与天齐。只是据说这种蛊要用活人来养,以血肉精魂喂之,短则数十载,长则数百年,能否成蛊全看机缘。”
“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东西......”
纪蓁越听眉头锁的越紧,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言难尽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潞子言。却不想,很少反驳她的叶茴却认真纠正她道:
“小师叔或许觉得此物歹毒,可这命蛊却是真正的北狄皇室,秘法之宝。成蛊之难,难于登天。
数千年来,记录中的成蛊者也只有一人,被尊为圣者。只可惜此蛊被取出后,圣者便随之命陨。而那位引蛊入体的北狄皇帝活了近两百年,却福不荫子孙,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最终禅位而隐,不知所踪。
关于命蛊,也只留下些不完整的手稿流传后世。要不是这次小师叔将这潞子言从北狄带回来,我还一直以为这蛊就只是个传说呢。”
纪蓁皱着眉头听叶茴说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命蛊,亦知道潞子言便是养蛊之人,却从未告诉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