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作为太后的外家,已经传承了数代,一直以来都是以书香门第着称于世。
虽然其权势地位无法与太后的娘家——荣国公府相媲美,但在京城仍享有盛名,被视为才学之士辈出之地。
现任傅家家主傅文豪,即太后的表哥,更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大学士。他如今辞官归隐,安居家中。
自太后的母亲离世之后,傅家和宫中之间的往来逐渐减少。
由于出宫不便,双方仅限于每逢佳节派人互赠礼品,并偶有书信交流而已。至于傅家人入宫拜见太后之事,则更为罕见。
此时此刻,太后心生疑虑:为何表嫂会突然到访呢?仔细推算一番,她们已有数十载未曾相见。莫非是外家遭遇了什么变故?
然而,据她所知,表哥一向治家严谨,府上子弟皆未涉足官场,而是在国子监等学府任教讲学。
如此说来,太后着实难以想象究竟何事紧迫至此,竟然需要表嫂亲自进宫相告。
尽管思绪万千,太后也唯有强行压下内心纷扰,静待表嫂到来,届时自会问个清楚。
于是,太后朱唇微启:“宣!”
李公公此时心中隐有猜测,但未轻率地开口说话,未有定论之言,怎可随意告知太后,若结果非是他所想,那么贸贸然告诉太后,只会给她增添无端的期望。
于是,李公公选择保持沉默,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离去。
他同样好奇这位傅大学士的夫人,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太后,这样等事情结束后,他也好向皇帝禀报一番。
不多时,只见一位满头白发如银、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在一名中年妇人的小心搀扶下,慢慢地步入宫殿之中。
她们身后紧跟着一个年轻姑娘,手中捧着一只木质盒子。
当太后看到这位老妇人的一刹那间,泪水瞬间湿润了眼眶。
她迅速从高台上走下来,快步走到老妇人面前,紧紧握住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
几十年过去了,曾经那位美丽动人、风姿绰约的女子,现在已经变得如此衰老憔悴,太后不禁心生感伤之情,同时联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年事渐高、容颜渐衰呢?
岁月真是无情啊!
“表嫂!”太后声音略微颤抖、略带哽咽地喊出这两个字。
老妇人正是傅大学士的夫人,傅老夫人,陶兰茹。
只见傅老夫人努力睁开那早已昏花的双眼,想要看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尽管岁月已经在太后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印记,但当傅老夫人看清楚来人后,还是立刻就认出了这位曾经天真烂漫、活泼好动的表妹——如今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
认出眼前之人身份后的傅老夫人,连忙准备跪地行礼参拜。
然而太后却及时出声喊住了她:“表嫂莫要行礼!”
听到太后的呼喊声,傅老夫人停下了动作,但仍坚持说道:“多谢太后仁慈,但老身认为礼节不可废,请太后受老身一拜!”
傅老夫人眼神坚定,只因傅家一直以来都非常重视礼仪传承,绝不能在外面丢了应有的礼数,且还是当着傅家小辈的面儿,她作为傅家的长辈更应该以身作则。
太后看着傅老夫人态度如此坚决,便也不再继续阻拦。
她心里很清楚傅家人向来都是如此,否则自己的外祖父也不会即使头发稀疏到快秃顶的程度,依然不管严寒还是酷暑,都坚持戴着厚厚的帽子,甚至回到家中也不愿意取下来,对礼数的重视简直到了极致。
于是乎,三人便恭恭敬敬地向太后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
“表嫂,快快免礼起身吧。”
太后笑着说道,“哀家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外家的亲人了,实在是想念得紧啊!不知道表哥和府上其他人的身体是否安康呢?”
傅老夫人在刘嬷嬷的搀扶引领下,慢慢走到大殿下方靠前的位置坐下,十分规矩地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
而那位中年妇人与年轻姑娘,则毕恭毕敬地站立于傅老夫人身侧。
太后也随即重新回到了高台之上,端坐于金碧辉煌的座位上。
只听傅老夫人轻声说道:“谢过太后娘娘关怀垂问,我家老爷近来一切安好,只是到底年纪大咯,身子骨偶尔会出现一些小状况,但皆无大碍,请太后放心便是。”
太后听闻此言后,微微颔首,表示知晓。心想自家表哥比自己年长整十岁,如今年岁已六十七有余,能如此长寿康健已属实不易,有点小病小痛倒也正常。
接着,太后将目光移向殿内另外两名女子身上,并开口询问道:“想来这二位应该就是表哥的儿媳及孙辈了吧?”
那名中年妇人闻声赶忙施礼回话道:“回禀太后娘娘,妾身确系傅家大儿媳,名唤作姚玉珍;而妾身身旁这位,则是妾身之女,亦即傅家幼女,名曰傅蓉。”
话音刚落,只见傅蓉轻移莲步而出,紧接着又一丝不苟地朝着太后盈盈一礼,语气恭敬地道:“小女子傅蓉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端详着傅蓉的面庞,不禁露出欣喜之色,她轻声呢喃道:“这孩子的眉眼之间,果真与表哥有几分相似之处。”
接着,太后嘴角含笑地对傅蓉说:“蓉儿生得如此清丽脱俗,真如表哥当年一般令人心动。”
“回想当年,表哥凭借其英俊的容貌和卓越的才华,可是赢得了无数京城女子的倾慕与喜爱呢!最后还是表嫂拿下了表哥,哈哈!”
话音刚落,太后又调笑起傅蓉来:“如此出众的蓉儿,将来必定会有众多名门子弟争相求娶吧!”
傅蓉听后羞涩难当,满脸通红,甚至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太后。
傅老夫人接话道:“太后您就别再取笑我们蓉儿啦!若论及容貌俊美,当年的老爷虽是一表人才,可真要比起来,怎么也比不过太后您啊!”
“太后您当年可是京城诸多公子心目中的意中人啊!多少公子为您争风吃醋,甚至还大打出手!哈哈!那时候老身时不时都要去瞧瞧热闹呢!”
傅老夫人的话语也带着打趣的意味,一瞬间,太后和傅老夫人仿佛回到她们年轻时那份闲适惬意的时光。
太后开怀大笑,回应道:“哈哈哈,表嫂可真是越发风趣了!还拿哀家寻开心呢!”
一时间,宫殿内原本有些拘谨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待傅老夫人介绍完傅家近况之后,便不再耽搁,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太后,今日老身前来拜见,实则是为了此物。”
傅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芙蓉手中的木盒。
傅蓉心领神会,步行至大殿中央,双手捧起木盒呈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