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还没到她摆摊卖面条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出门她能去哪?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赵希悦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不由的觉得胸口沉闷,她微微犹豫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床上那叠起的纸张。
手指轻轻颤抖着,缓缓展开纸条,雪白的纸张上,显得很是简略,上面只写着简短的几个字。
“我去寻个答案。匆念”
尹氏竟然不告而别!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行踪,就这样悄然离开了。
赵希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何刚才进入院子时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原来是狗蛋不见了,它并未如往常一样趴在院子里,而是和尹氏一起消失了!
一个时辰前,尹氏已经登上了最早一班前往镇上的骡子车。
她的行李简单,仅有几件换洗的衣物,怀中抱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白狗。
小狗的头上还扎着一根红色的冲天辫,显得格外可爱。
此刻,尹氏将小狗紧紧地裹在自己的大氅里,生怕它受到一丝一毫的寒冷。
当狗蛋得知尹氏要去上京时,由于个头过大无法同行,它毅然决然地在尹氏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将如同小山似的身体变的如此小巧玲珑,为的就是可以跟在尹氏身边,并且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尽管这样做会让它感到极度不适,仿佛强行挤进不合适的鞋子一般,让它全身都不舒服,但与失去尹氏相比,这点痛苦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而尹氏不知道是太过疼爱狗蛋,还是神经真的如此大条,瞧见狗蛋惊人的变化,竟然没觉得害怕,还不住的夸赞狗蛋本事大,就这样一人一狗,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其实尹氏昨日从赵希悦母女二人那里出来,就直接去寻了赵三,带她去镇上。
用买菜的名义,她去街边找了代写书信之人,留下了那几个字。
再回想,昨夜席间,她一反常态的喋喋不休,其实是在对每个人的叮嘱,虽然她与大家并没有血脉相连,这么多年在一起生活,又经历那么多,感情一点都不比真正的亲人少。
她知道自己此去可能再也无法回来,所以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也希望他们能记住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想到这里,尹氏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心中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这件事她必须要亲自去寻找答案。
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仅让人帮她写下了信,为的让家中众人安心。
她准备好了充足的干粮,甚至将自己大部分的钱财都存入了钱庄。
尽管只是一名普通妇女,但她深知外出旅行不宜携带过多现金,因此特意换上了过去的旧衣服,以营造出贫困妇女的形象,避免引起他人注意。
总体算来,有风君墨最初给予的一百两、到达甜水村后赵希悦赠送的几十两、摆摊卖面条和酸菜的所有收入,她已经积累了约二百两的财富。
她敢于如此从容地离开,正是因为她坚信凭借这些钱财,无论身处何地,她都能够生存下去。
她只留下了少量的银子随身携带,而对于高氏送给她的那些珍贵首饰,她选择了不带。
一方面是因为携带不便,另一方面则是担心会引来不良之人的觊觎。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如果最终揭开的是那个最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那么她就不算是赵学武的妻子了,有什么脸面接受他弟妹的礼物。
尹氏临行前,缓缓地环视着自己生活多年的温馨小屋,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和温暖。
她轻轻抚摸着熟悉的家具,仿佛能感受到过去的点点滴滴。
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感慨,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还有机会再次回到这个曾经给予她温暖和安宁的地方。
坐在骡子车上的尹氏,目光凝视着渐行渐远的甜水村,眼中闪烁着泪光。
随着距离的增加,村庄的轮廓逐渐模糊,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滴落在衣襟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赵希悦默默地盯着手中那张仅有寥寥几字的留言,眉头紧紧皱起,神情愈发凝重。
一旁的高氏虽然不识字,但从赵希悦那不寻常的表情中察觉到了异样,不禁心生忧虑,小心翼翼地问道。
“希悦,那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赵希悦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惆怅,缓缓坐在大伯母的床上,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凉凉的床榻,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离去后的悲伤。
赵希悦将那张纸小心的叠好,轻声说道。
“大伯母走了,她说……她要去寻找一个答案。”
高氏听到这句话,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随后才回过神来,急得直跺脚,慌忙地喊道。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那怎么成!她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妇人,上京路途遥远,这路上若是遇到个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啊!”
高氏的着急并非没有道理,孤身一个女子,又没什么依仗,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困难,尹氏性格温婉,虽然上了年纪,却也算得上标致,很难想象,她若是遇上了有心之人,会经历什么样的磨难。
如今的世道,经历过三年大旱,流民遍地都是,什么道德底线,早就成了嗤之以鼻之事,除了有规模的城镇有官兵驻守,这些人不敢造次,不过若是经过偏僻之处,他们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赵希悦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样的情况,她也是经历过逃荒的人,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人已经不能称作为人,为了活下去,什么做不出来。
她深知尹氏此去京城,路途艰辛,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虽然那是去年发生的事情,但时光匆匆流转,如今已到了新一年的春天,然而,粮食尚未种下,饥饿的人们依然面临着与去年相似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