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鸡啊!它们都会下蛋了,我绝对不能把它们丢下不管!”
老婆子像是发了疯一般激烈反抗着,嘴里不停地大声嚷嚷。
对于这些倾注了无数心血饲养长大的鸡群,她实在是割舍不下。
从鸡蛋孵化成小鸡,又辛辛苦苦养大,如今好不如意可以下蛋了,本以为今年因为多了这些鸡,家里会过得富裕一些,谁承想突然遭此大难。
她实在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啊,却又没办法全部带走,眼睁睁的看着心血付之东流,她的心疼的都快滴血了。
看到这一幕,李宗急忙迈开大步,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上前去。
他伸出双手,与老汉分别一左一右地拉住仍旧不肯离去、不断挣扎扭动身体的老婆子,并苦口婆心地劝慰起来。
“老婶子,求求您快点走吧!再耽搁下去真的会有性命之忧啊!”
那老婆子被他们两人紧紧地架住胳膊,双脚几乎悬空,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早已分不清流淌下来的究竟是冰冷的雨水,还是滚烫的泪水。
“老天爷啊!这日子今后该咋过哟!”
老婆子一边悲呼着,一边奋力挣扎,但奈何年老体弱,根本无法挣脱那两人的束缚。
然而,就在她被拖离原地没走出几步远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
回头一看,只见那座本就摇摇欲坠、因年久失修而显得破败不堪的茅草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在地。
那脆弱的屋顶瞬间化作无数碎片,被汹涌而来的洪水席卷而去。
不消片刻功夫,整座茅屋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发生的李宗,心中涌起千万般的不忍。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却发现此刻任何言语在此等惨状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于是,他不再犹豫,果断地对身旁满脸泪痕的老汉说道。
“先带婶子去圣婴庙避一避吧”
如今即便在悲痛,首要任务也是得先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说完,他转身向着村子里大步走去,同时口中不停地高喊着。
“还有没有人呐!洪水来啦!大家赶快逃命啊!”
此时的李宗,全身已然湿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衣服也紧贴着身体,显得极为狼狈。
但他全然顾不得这些,一步一步坚定的费劲挪动着脚步,一心只想尽快通知到每一个村民。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快速奔至李宗身前,原来是村里的几个青年人。
他们气喘吁吁地拦住李宗,焦急地喊道。
“村长!咱村里的人都已经撤出来啦!您千万别再冒这个险了!快走,跟我们一起去避难吧!”
李宗闻言,连忙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定睛看向眼前的几个年轻人。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担忧,赶忙问道。
“真的?你们确定所有人都出来了吗?有没有遗漏的?”
只见其中一个年轻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声地回答道。
“您放心吧,李叔!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还有年幼的孩子们,我们都一个个给背出来啦!”
听到这话,李宗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了下来。
要知道,村子里有不少老人因为年事已高、腿脚不灵便,想要靠自己逃出险境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他特意精挑细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让他们火速赶往老人家中,把老人们安全地背出来。
不仅如此,还有些家庭孩子众多,慌乱之中难以全部顾及周全,这些年轻人也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帮忙抱起孩子,尽可能减轻家长们的负担。
“那就太好了,真是辛苦你们了啊!”
李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时,李宗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汹涌澎湃、奔腾不息的洪水。
就在刚刚,水位还仅仅只是没过小腿而已,但转眼间竟已经快要抵达膝盖了,这般迅猛的涨势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眼见形势愈发危急,李宗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赶忙招呼众人,迅速带领大家一同撤离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来到圣婴庙内,这座原本规模就不大的庙宇此时早已挤满了人。
庙宇中间是一群惊魂未定的孩童和白发苍苍的老人;而在房檐下方,则站着满脸忧虑的妇女们;至于最外围,几乎毫无遮挡物可言的区域,则是村里那些勇敢无畏的男人们。
尽管环境恶劣,但每个人都默默地坚守着自己的位置,共同抵御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哭泣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一片,那哭声中有因孩童受到惊吓而发出的凄厉尖叫,有因失去家园而产生的撕心裂肺般的痛哭。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凄惨,这场来势汹汹的洪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望着那被淹没的田地,人们心里清楚,今年的庄稼肯定会颗粒无收。
这对于以农耕为生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然而,更为糟糕的情况还在后头,村里许多人家居住的房屋并非坚固的木质结构,而是最为简陋的茅草房。
在这般狂风骤雨的猛烈袭击之下,这些茅草屋几乎全部倒塌,损失惨重得令人难以承受。从今往后,恐怕很多人都会流离失所,甚至连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安身之所都找不到了。面对如此惨况,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悲戚?
孟氏静静地伫立在屋檐下,双眼凝视着眼前如注的倾盆大雨。
尽管她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雨水淋透,但脸上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放声大哭、呼天抢地。
或许是因为曾经那段逃荒岁月的磨砺,让她变得坚强无比。
回想起逃荒途中所目睹的种种惨状,那些画面至今仍历历在目,其悲惨程度绝非任何语言所能描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