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枣气鼓鼓地回到东苑,一进院落便赶紧将院门关了,确认四周都没人后,整张脸才垮下来。
双腿发软地靠在身后的门板上,顺着往下滑。
红棉赶紧上前把自己姑娘捞了起来,吃力地说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可是身子又不爽利了?”
“是…”
“啊?!”红棉心头一跳,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想要把女孩搀扶进院子,可对方却使不上劲,一直蹲在地上不挪窝,“姑娘,奴婢先扶你回屋躺着,然后再去叫大夫。”
“姑娘,起来啊……”
姜枣任由红棉拉着,举着那条右胳膊,瘪着嘴巴,委屈巴巴地看向对方。
“红棉…我要是进了王府还能活着出来吗?”
“你看刚刚顾鹤云的脸色,我怎么觉得他心怀鬼胎,另有谋算呢?”
姜枣心慌意乱。
她不想被当成药引子炼药啊。
顾鹤云怎么这么坏啊,他都知道自己生病了还要盯上她,就不能换一个人吗?
反正为了救姜时妤,要得只是浸染了毒液的血,那牢狱中的人不一样可以用吗……为什么非得是她啊。
姜枣有苦难言。
可红棉不知,还沾沾自喜地以为宸王殿下对自家姑娘上心了,暗戳戳地兴奋呢。
“姑娘~你还是红棉话本子看多了,我瞧你才是。”
“宸王殿下多体恤你啊,想要贴身照顾,二人再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水到渠成,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宸王妃了!这多好的事情啊,姑娘怎么想不明白呢?”
“这是就算是太后娘娘知道了,也定然欣喜!”
红棉喜滋滋地想着,而她家姑娘的脸色则变了又变。
她明白了,这一定是演戏!
为得就是让太后娘娘放心,说不定太后娘娘偷偷给顾鹤云布置了什么任务,一定要他完成。
这样想来,姜枣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叹息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见招拆招!”
“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女孩挥舞着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了几下,咬牙说道,“一定要他好看!”
红棉保持着笑脸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就她家姑娘这几下花拳绣腿,还比不过她呢,怎么跟宸王殿下斗?姑娘真逗。
马车上,姜枣和顾鹤云同乘一车,车厢内空间不小,可男子存在感太强,女孩总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局促地扭着身子。
顾鹤云慵懒地斜靠在正中间,单手撑着脑袋,掀着眼皮睨了眼女孩。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不小心蹭到自己膝盖了。
起初顾鹤云以为女孩是故意引起他注意,可抬眼看去,发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悄悄地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望着。
而现在,她又看向窗外。
怎么,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就这么让她坐立难安吗?
顾鹤云沉沉呼气,漠然出声:“你一直看窗外干嘛?有什么事直说。”
男子突然发出的声音让姜枣小幅度的颤抖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笔直端正地坐好,双手叠放在小腹前,规矩地不像话。
“臣女有些饿了。”
姜枣微红了脸,在饿肚子和吃饱饭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顾鹤云说了,在她病好彻底之前,不让她出王府,这也就意味着,她要有一段时间都吃不到春满楼的枣糕。
她有些嘴馋了。
女孩的小心思被顾鹤云如数听到,轻笑着坐直身子,冲外头的蓝七吩咐道:“去春满楼。”
“是。”
蓝七当即调转车头,往王府的反方向行驶。
春满楼离永安侯府近,但离宸王府要跨过好几个里坊,一来一回将近半个时辰。
但既然是王爷吩咐的事情,他自然没有话说。
姜枣猛地抬头,错愕地看向对方。
【他怎么知道我想去春满楼?难不成……他也喜欢吃枣糕?】
春满楼的菜色一般,但店内的糕点却格外受欢迎,哪怕是吃惯了宫内糕点的长公主,也能吃下好多。
据说那位掌柜从前就在御膳房当差,后面不知道怎么了从宫里出来了。
开得这间酒楼也算是风生水起,好多贵人出高价请他回府上,他都拒绝了。
说什么开一间酒楼在京城,等一位未归人。
想来也是痴情人一位。
更因为有这番故事,京中小娘子更喜欢往上凑了,都说要为那掌柜护着这处酒楼,免得那心上人回来了,酒楼却没了。
姜枣细细回想着前世,好像等到她死那掌柜的也没等到未归人,不知道这一世她有没有机会看见这对佳偶重逢。
顾鹤云百无聊赖地听着女孩脑中的故事,难免嗤笑。
都是商户为了吸引小女子想出的噱头罢了,哪有什么未归人?
天下男子就没有一个痴情种。
十个离了心上人九个都要找新人,还有一个还未离就要开始找。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骗骗这些情窦初开的小女郎罢了。
不过那枣糕甜腻腻的,顾鹤云确实不懂有什么好吃的。
但既然姜枣喜欢,他也不是不能依她。
“日后你若是想吃,可以吩咐蓝九出来采买,在王府内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多规矩。”顾鹤云淡淡地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姜枣再次稀奇地看向他。
【奇怪,今天活阎王发善心了?不对不对…这一定是阴谋!】
【他一定想让我习惯了吃那些吃食,然后往里面下毒!】
姜枣想明白这点,便开口婉拒:
“谢王爷,在王府多有不便,等日后臣女回了侯府再吃也一样的,不过几日功夫,臣女忍得住。”
话音刚落,姜枣就看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黝黑无比,好似乌云上脸,可怕的很!
【心肠歹毒,老谋深算,还好本姑娘机谨,被我看穿了吧~才不会上他的当呢。】
顾鹤云彻底服了。
这丫头怎么一天到晚想着自己会害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往害她身上扯……还是说自己上辈子真这么缺德,逮着她一个人使劲嚯嚯?
多大仇多大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