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刘轩喝完了一瓶啤酒，丢在路边。

    林凡晃着脑袋，自嘲的笑了笑：“那又怎样，没人买单你做出来的东西再潮流，也不可口。”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觉得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总有人喜欢发泄，现在不比五六年前，很多人在资本的压迫下，已经直不起腰了。”

    刘轩又用打火机开了一瓶酒。

    他想起了林凡刚认识他的时候玩的一种音乐模式，那种被前世称作“雷鬼”的摇滚风格。

    林凡曾在西方的传统雷鬼乐中，融入了很多华夏的元素，创作了一首歌，可惜在小型试验的时候，收获很小，口碑很差。

    从那之后，他就备受打击，不再去创新，玩上了传统的摇滚，希望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

    跟刘轩熟悉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创作那种新摇滚了。

    也只有刘轩曾经很看好他，毕竟在前世这种风格的摇滚也曾有过辉煌。

    可惜林凡没能坚持下去，现在更是没了心气，因为他即将面临生活的挑战。

    林凡没有跟他继续讨论新摇滚是否有站起来的可能性，而是转移话题。

    “你知道吗，诗曼其实是名校毕业的。”

    林凡看向刘轩，喝了口酒。

    刘轩有些错愕，他没有关注过刘诗曼的情况。

    “那她为什么会在4S店做销售？”

    林凡看向黑夜：“她的父亲，是大学老师，从小就想让她当个老师，她家教很严，也如愿考上了陇右师范大学，可是毕业之后却没有当老师，因为她不喜欢这个职业，也是对她父亲的一种抵抗。”

    刘轩看着林凡，没有说话。

    “可现在她准备妥协了，她已经跟4S店提了离职申请，应聘了一份高中老师的工作。”

    “可是4S店的工资不比老师低吧？”刘轩有些疑惑。

    “但是稳定啊。”林凡苦笑着喝了口酒，“我们要买房的话，就要月月还房贷，4S店的工作在业绩好的时候，可能拿的挺多，但是业绩差的时候，就没那么可观了，而且现在各个车商价格竞争太严重了，她们的工资只会缩水更严重。”

    刘轩皱起眉头：“她毕竟是名校毕业，不用做这种销售的工作，找份其他工作也不难吧？”

    林凡摇摇头：“可她是师范专业的，而且也没有考研，想找份非师范专业的高薪工作太难了，与其如此，还不如稳定一点。”

    刘轩不明白他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便没有说话，沉默的点了支烟。

    “所以啊，每个人都有向生活妥协的时候，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有才华，甚至才华高到连资本都要低头，我们只是普通人，即便有那份遥不可及的梦想，也总要向生活低头，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妥协中度过的。”

    刘轩知道他表达的意思，便说：“如果我愿意资助你的梦想呢？”

    林凡摇摇头，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刘轩不懂他的坚持，在他眼里，好兄弟之间帮扶一把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本身就很看好林凡的新摇滚概念，不明白林凡为什么会拒绝，就像这么多年他仍猜不透他的想法一样。

    见林凡没有表态，刘轩便也没纠结这个话题。

    “那按理说，刘诗曼也算是书香门第，你同为大学教师，他父亲应该很支持你们才对，怎么会......”

    “穷啊。”林凡一语道破。

    “但你是大学老师啊，前途不可限量的。”

    林凡摇摇头：“不知道他的想法。”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刘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两人陷入了沉默。

    夜晚的寒风吹得刘轩有些冷，加上已经喝了不少酒，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跟诗曼之前见过次数挺多吧？”

    听到林凡的话，刘轩心头一颤，转过头看向他，却发现他视线始终停留在远方，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刘轩点点头，说：“见过几次，有次我喝醉了，她送我回家的。”

    林凡嗯了一声，说：“诗曼跟我说过。”

    刘轩顿时有些紧张，还是强装镇定地问：“她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林凡笑了笑说：“她说你喝醉了跟死猪一样，还吐了她一身，她打车回家的时候都不敢看司机。”

    刘轩有些尴尬，但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吐她一身，但是好像也可以说是从另外一个地方“吐”了她一身。

    至少证明她没有说出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他跟刘诗曼之间，似乎除了身体上的交集之外，没有过任何的感情交流，也没有关注过她的任何事情，甚至记不清她是什么原因到巷陌空城接他的。

    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他没有做对不起常茜的事情，也没有对不起刘诗曼，更没有对不起林凡。

    在那件事之前，他没有跟常茜走到一起，林凡也没有跟刘诗曼走到一起。

    或许这是在自欺欺人，但这种自我的欺骗，能减轻他的负罪感。

    两个人坐在田埂上喝完了一箱酒，然后互相搀扶着回了小房间。

    酒精的作用加上温热的炕，让刘轩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刘轩突然醒来，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他赶忙下了床，跑到后面的荒地里，扶着一棵树哇哇直吐。

    吐干净后，他深吸两口气，然后坐在田埂上点燃一支烟。

    清醒之后的他想起了跟刘诗曼的相遇以及共同度过的荒诞夜晚，他心中有很多的疑问，到底是什么驱使他在那天晚上没有管好自己，又是什么趋势刘诗曼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给了他。

    刚开始他觉得是金钱，他以为刘诗曼的所作所为就是看上了他的身份，做了个嫁入豪门的梦。

    可从之后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并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难道是因为爱？

    想到这个，刘轩自嘲的笑了笑。

    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爱上对方？

    一见钟情固然有，可那万中无一的概率，上天怎么会眷顾于他？

    刘轩突然觉得这一年的经历无比荒诞。

    林薇跟他相处了将近十年，没有喜欢过他，可自打跟林薇分道扬镳后，先是跟刘诗曼发生了关系，又和常茜走到了一起，直至陆雨晴对他表白。

    这一切就像发生在梦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和这么多异性发生交集，可是现在就这样实打实的成了他生命中的过程。

    荒诞到令人难以置信。

    就像是有了他有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驱使着身边相对距离较近的女人都要跟他产生某种交集，甚至相爱。

    就像他莫名冲动下跟常茜的表白，就像常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

    细想之下是如此的令人疑惑。

    所以常茜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们之间的交集也是如此的短暂，就像他对常茜莫名其妙的爱，他很确信自己不是单纯的喜欢常茜的美貌，可就是这么突然，在一瞬间觉得很爱她，然后就告白，然后走到一起，到现在顺理成章的有了孩子。

    如梦如幻。

    抽完一支烟刘轩也没明白是为什么。

    他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虑，然后回到了小房间。

    林凡张着嘴巴睡姿很难看，几乎占据了整张炕。

    刘轩无可奈何，只好挤了上去。

    很快困意袭来，昏昏沉沉中他听到了林凡的声音。

    “诗曼，我其实都明白，但是为什么你就不能同样的对我说声爱我呢，哪怕是骗我的也好......”

    刘轩悚然一惊，坐起来看向林凡，发现他睡着的状态，张着嘴有轻微的鼾声。

    原来是梦话。

    刘轩松了口气。

    再次躺下，却没有了睡意，他在琢磨林凡的那句话。

    他们的相爱，似乎并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始终想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也没有了困意。

    他干脆起床，再次离开了小房间。

    在他出门的时候，院门也被打开。

    披着羽绒服的女人走出院子。

    是刘诗曼。

    她出门后先是一愣，拿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刘轩，看清后才放心的走了过来。

    “怎么还没睡？”

    刘诗曼走到刘轩旁边。

    “炕太热了，热醒了，出来透口气，你呢？”刘轩随便找了个借口。

    刘诗曼笑了笑：“起夜，去厕所。”

    “那还不去？”

    “好！”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没两步，转过头对刘轩说：“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刘轩张了张嘴，最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