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春妮就起了。她要在百货大楼开门迎客前，找到里面的采购，谈订单。

    也许是刚上班，还算清闲，春妮很顺利见到了采购部主任。

    百货大楼的采购主任姓朱，长得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他见春妮进来，眼中异彩连连，好久没看见收拾得这么齐整的小姑娘了。

    是的，昨天下午没事，春妮去烫了个大波浪。今早上又化了淡妆，仔仔细细打扮了一番。春妮生了孩子，本来平平无奇的身材变得丰满，前凸后翘起来。本来只有七分的美貌，这么一收拾，竟也有了九分！

    “光彩夺目啊！”朱主任吞了吞口水，小声嘀咕道。

    “你好，我是适春卫生用品有限公司的老板杨春妮。”

    朱主任见人已经到了眼前，眼神瞬间清明。虽然他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但工作负责，眼光独到。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是从前招招手就能陪酒的女人，收起小心思，专心应付起春妮来。

    “你好，鄙人姓朱，欢迎杨老板来百货大楼啊！”

    两人一番寒暄，春妮就提到了此行的目的，“朱主任，您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卫生巾这东西。”

    朱主任脸抽动了一下子，想玩要说不知道。但，他还真知道。作为采购部主任，他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各地出差，有些名气的商品他都去了解过。他在帝都也买过这东西，只是他顶头上司认为这东西放在百货大楼有些不雅，就驳回了他的提议。

    朱主任没少背地里骂那谁老顽固，不知变通。

    朱主任把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样品给了婆娘，没想到那婆娘觉得好，三番两次让他去买。但整个国家也就帝都有卖，他不去帝都他根本买不着。

    再说，听说帝都那家厂都停产了！他去哪里买？

    朱主任表示头发都愁白了。婆娘还老是朝他翻白眼，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朱主任很冤枉啊！

    等等，朱主任的思绪飘远了，现在最重要的招待眼前的杨老板。“杨老板啊，我倒是听说过这东西。”

    春妮心喜，终于遇到一个识货的了，但听朱主任的语气怎么感觉有转折啊！

    朱主任钓足了春妮的胃口，才一本正经地道:“呃，但知道它的人太少了，可能不好卖啊！”

    春妮心底的靴子落了地，果然有个但是。

    春妮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又不好跟一个大男人提及适春本身的吸水性及舒适度。只能就适春未来可期到解放妇女，关爱妇女。反正废了一大堆口水就是。

    朱主任:……只得坦白，是他的顶头上司不同意，怕卫生巾上架引起男顾客的不适，拉低整个百货大楼的规格。

    春妮终于闭了嘴，她一个学语言的去搞销售，真的好难啊！

    朱主任悄悄松了口气，就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他不买东西都不好意思了。

    “那个杨老板，虽然百货大楼无缘与你合作，但我个人还是很看好你的产品的。你能不能卖我20包？”

    春妮……好吧，蚊子腿也是肉啊！

    春妮还友情赠送了一包给朱主任:“朱主任，相识便是缘分，这一包算我送你的。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朱主任:……这就是一锤子买卖，我们俩有屁的友谊！

    为了方便新朋友朱主任联系她，春妮还专门去做了一盒名片，送了一张给朱主任。

    人民商场就有些难了。那里的招商部主任姓徐，长得一本正经，有着当时很多男人都有的通病:“什么？你要卖什么东西？女人那个时期用的？你一正正经经的姑娘怎么卖这么不正经的东西？！快走。快走！我这儿不欢迎你！”

    徐主任态度很坚决，拒绝得很彻底。

    春妮还想要诘问为什么说适春不正经。

    徐主任没给春妮机会，他大声呼喊:“保安，保安，这里有个女同志耍流氓，快来把她送去派出所！”

    春妮……

    春妮表示两辈子除了照身份证都没进过派出所。这次真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