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我的老腰，我的老腿。你个龟儿子，看不到老太太走路，是不是？把我撞得哦，起不来了！你们这群有娘养没娘教的玩意儿，晓不晓得啥子叫尊老爱幼。赶紧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我送医院去啊！我要去省城大医院！”

    计生办罗主任一脸懵逼。

    他好好地走在大路上，怎么就撞到了老太太了呢！想到收到的消息，他狠狠心甩开温老太的手，不客气地道:“老婆子。撞到你是我不应该，我见你中气十足，应该问题不大。我这会儿有要事要办！你在这儿等着，等我办完了就送你去医院。你看，成吗？”

    这个时期人还很淳朴，少有无缘无故讹人的事情发生。罗主任还真以为是自己走路带风不小心撞倒了人。他虽人品上有些问题，对屋里的老娘也还孝顺。见温老太太跟他老娘差不多大，声音都小了几度，态度也算友善。

    但温老太本就是来找茬的，怎么可能如他所愿。见那罗主任要走，果断抱住那人小腿，不依不饶的，她道:“我不管，你把我撞了就要送我去医院。”

    罗主任有些生气了，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五块钱给温老太，“老太太。我们真有事。这是我孝敬你的，你找个村人送你去医院好了！”

    不料，温老太啪地一下就把钱拍在地上，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钱，开始呻吟，“哎哟，哎哟！我的腿，我的腰！”

    跟着罗主任来的王姓工作人员，怒火中烧，大声说道:“老太太，你不要倚老卖老！耽误了我们的大事，你赔不起！”

    “切，谁不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啊！我看温老太婆明明就是做好事！”围观群众的声音不大，刚好够计生办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又有人附和，“就是。听说那些做坏事太多的人啊，生儿子没屁眼儿，生女儿嫁不出去！”

    “坏事做尽，断子绝孙！”

    “……”

    王科员胸中腾腾烈火仿佛要烧光他的理智，右手食指，指着围观群众，“你，你们！有本事再说一遍！”

    围观群众瞬间后退一步，装作迷茫地看着王科员。

    其他工作人员的脸色，也是青白交加。从来没有当着面骂他们呢！

    罗主任拉住要冲上前的王科员的手，阻止道:“小王，你别冲动。”

    他又不是没有脑子，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要犯众怒引起公愤才心甘么！

    要知道，法不责众啊！

    他又扬起自以为温和的笑容，对温老太道:“大娘！是我对不住你，这里有十块钱，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温老太见事情到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李淑华应该听到这边的消息躲了起来了！她一脸不悦地接过大团结，笑得和蔼:“还是你懂事。知道尊老爱幼。不像某些人……”说着话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王科员。

    王科员……他想要打人！只是耳边想起了罗主任冰冷的话语，“小王，我们是公务员，不是土匪！”

    土匪二字瞬间把王科员拉回了现实世界，脸上的不悦还在，但已经收敛很多了。

    罗主任强忍怒气，带着计生办的人往县城而去。

    王科员不解地问:“主任，我们还没去抓那谁，怎么就回去了？你不是教导我们做事切勿半途而废么！？”

    罗主任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给王科员的脑瓜子来了一巴掌，“你个蠢货，耽搁这么久，那些人怎么可能还在家等着我们！”

    计生办一行人一走，温老太就捡地上的五块钱，麻利儿地站了起来。嘴里还嘟囔，“我呸，五块钱，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手指沾了沾口水，数起这讹来的十五块钱来。

    温老太的行为好像给狮子山的老太太们点亮了一盏指路明灯。只要是计生办的人一来，就有老太太去堵人。

    “春妮，这些老太太也太精了！又让那群龟孙无功而返了！”要说哪些人最恨罗主任，怀了二胎的李淑华首当其冲！每次提起计生办那群人她都咬牙切齿的。

    春妮摇了摇头，计划生育这个政策本身是没错的。错的是某些执行者。

    “村东头石头他媳妇都五个月了，被姓罗的都鼓捣带去流了。我听厂里石头他妹说了，那群人还把她哥好一顿收拾，腿都打断了一条。现在还在家里修养！”

    “这就有些过分了。”春妮没觉得计划生育有什么不好的。但是执行者暴力执法就有些过了。

    “是啊！每次他们一来，哪家不是好吃好喝供着，该打人的时候还是要打。”

    “哎！”春妮有些唏嘘。“你还是注意些。不要被人抓住把柄了。对了，我下午回家的时候要做一些米花糖。你下了班来家里拿些，回去给娃娃吃。”

    李淑华也不跟春妮客气，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