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季家,怎么会容不下一只小猫?
林夕怎么也想不明白,戴琬晴为什么会在食盆里投放有机磷。
“抱歉,林夕……”戴琬晴的眼睫颤了颤,作为一个优雅的贵夫人,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最近鼠患肆虐,我以为那是用来投放的鼠药饵盆,所以就撒了些药。”
“我真的没想到会误伤到你的宠物。”
她蹙着眉苦笑一声,非常真诚地看向林夕:“我再怎么也不会和一只小猫过不去啊,伯母不是有意的,你可以原谅伯母吗?”
季远瞻叹了口气,“小树,你看……”
林夕只低着头,不说话。
她脑子一片混乱,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敬爱的伯母,一边是死去的宠物,她无法抉择。
在一旁听了很久的苏姨也站了出来 :“小姐,宠物没了还可以再养,千万不要伤了您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啊。”
这样一说,倒显得林夕咄咄逼人了,可是她隐隐觉得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投喂鼠药这样的事情,怎么需要戴琬晴亲自去做。
季升凛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双手漫不经心地支在后脑勺:“不是吧,家里是没有佣人了吗?怎么需要您老人家去做这些事情。”
林夕抬头,没想到季升凛会帮她说话,她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大清早的,花园又没什么人,顺手就做了,”戴琬晴擦了擦眼角的泪光,神色戚哀:“你怪我吧,林夕,都是伯母的错,但是我很少去花园,哪知道一只小猫会跑到花廊里去呢?”
她虽在抱歉,但意思还是怪林夕没有看好小黑,放任它乱跑到花园里,才吃了有毒的饵料。
但确实也是林夕的问题,无力争辩的事实。
“小树,这件事是琬晴做的不对,但你伯母也不是有意的。”季远瞻终于发话了:“要不这样吧,你看伯母也道歉了。”
戴琬晴在一旁又说了一声:“林夕,真的很对不起。”
季远瞻面带愧疚:“我亲自去给你挑一只品相好的小猫,或者你想要小狗都可以,”季远瞻递过来一张卡:“这里有八十万,你不高兴也拿去花着玩,毕竟这笔钱我一开始就想给你的。”
在季远瞻看来,一只养了没多久的宠物,哪里能损害亲缘之间的感情,可毕竟是小辈珍爱的宠物,不管如何都要补救的 。这些钱,换个赛级血脉的宠物绰绰有余。
季升凛有些生气:“换了一只新的猫就能代替已经付出的心思和感情了吗?”
季远瞻暗暗瞪了一眼季升凛:“升凛,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动物又不能死而复生。”
是啊,小黑又怎么能死而复生呢?它已经死了,再纠缠下去就没意思了。
林夕垂下了眼帘,她妥协了。
她现在住在季家,受了季家的庇佑,季远瞻和戴琬晴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把她的路堵死了。
她若要继续追查下去,只会显得她不知好歹,成了一个白眼狼一样的恶人,更何况,这件事不全是戴琬晴的责任,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林夕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看向戴琬晴,一如过去那样温顺:“伯母,是我没有管教好小黑,让它乱跑,抱歉,还惹您伤心了。”
她现在寄人篱下,又能做什么呢?
林夕将季远瞻递过来的卡推回去,一字一句的说:“我不能收这张卡,承蒙您的照顾,我已经很满足了,别无所求。”
“林夕,你不怪伯母就好。”戴琬晴擦了擦眼泪,好像非常感动。
季媛霜“呵”了一声,觉得没趣,拧着包走了。
季升凛非常生气,更觉得林夕不争气,跟在季媛霜后面离开了季家大宅。
季远瞻把那张卡硬塞到林夕手里:“小树,你收下吧,是你伯母的错,是她不小心,你不原谅她也没关系,伯父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心难过了。”
一句不小心,轻飘飘地把过错摘掉了,林夕别无选择。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林夕只能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连帮一只小猫讨回公道的能力都没有。
季远瞻叹了口气,“小树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是啊,她向来如此明得失,知进退。
后面季远瞻叫戴琬晴上了楼,意思是留出空间让林夕自己排解一下情绪,仆佣们也非常有眼力见的离开了。
现在诺大的客厅只留下林夕和季怀谦两个人,大宅和平时一样,静悄悄的。
季怀谦在一片寂静中出声:“姐姐……”
林夕一动不动,没应,连眼神都没偏过来。
季怀谦挪了挪,想站起来靠近林夕一点。
林夕直接站起身子隔开距离,“我不想和你说话。”
“……”季怀谦顿了顿,温柔的笑意凝在嘴边。
他是被讨厌了吗?
林夕没有理他,而是径直朝楼上走去。
她也不能说什么,关于小黑的事情,季怀谦居然不愿意第一时间告诉她,而且戴琬晴是季怀谦的母亲,他肯定要站在自己母亲那边,这很正常。
但她依旧感到难过,毕竟她一直把季怀谦当做很好的朋友看待,所以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搭理季怀谦了。
季怀谦面色一滞,连忙去拉她。
林夕想挣开,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出奇。
她怒视:“季怀谦,你放开我!”
季怀谦不放,动作非常强硬,但语气却带上了可怜的恳求:“姐姐,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但是,能不能在给我一点点时间,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林夕不动了,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
没等林夕反应过来,季怀谦就拉着她一路去了琴房。
客厅不是一个可以方便说话的地方,只有琴房是属于季怀谦自己的空间。
花园里亮着微弱的小灯,季怀谦将林夕拽得非常紧,好像生怕林夕会逃走一样。
“行了,你说吧?我很累了,想回去休息。”到了琴房,林夕摆脱了季怀谦的桎梏,站到了离他两步之外的地方。
她的心情在一天之内经历了大起大落,已经非常疲惫了。
季怀谦默了两秒,还是先说了句:“对不起。”
林夕深深地吐了口气,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像一只脆弱的雏鸟。
“这句话我今晚听得够多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小黑已经死了,伯母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好再怪她。”
季怀谦上前一步:“不是这样的……”
“那还能怎样?你教教我怎么做?”
林夕已经憋不住眼底的泪了,她转过头去:“过段时间我就会搬出去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伯母了。”
季怀谦启唇,一字一顿:“不,我的意思是,这一开始就是针对小黑的谋杀。”
林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怀谦。
“季怀谦,你在说什么?”
季怀谦点点头:“你没想错。”
林夕一开始有想过是戴琬晴故意的,可是思来想去,戴琬晴并没有杀害小黑的动机,所以戴琬晴后面说的那些话,林夕是信了的。
“可是,伯母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戴琬晴能和一只小猫有什么愁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