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瞻在凌晨四点已经醒来了,他的昏迷大部分是酒精造成的,即便落水了也仅仅是由于脑袋磕到了水池底部的石头造成了一些瘀血。
这一次的落水,他出轨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
季媛霜怒不可遏,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医院里。
“大哥,你娶了戴琬晴还不够,还要在外面沾花惹草?”
季媛霜不知道林夕的事情,只知道季远瞻私下和小三去参加聚会喝醉还出事了。
蒋素媛吓了一跳,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你不要过来,我已经怀孕了。”
“怀孕?”季媛霜冷笑一声:“那就去打掉,我们季家不承认这个野种。”
“远瞻!”蒋素媛求救一般地看向季远瞻,可是平日里温柔体贴的季远瞻居然无动于衷。
他躺在病床上冷着脸,没有反驳也没有表态,只深沉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媛霜看着季远瞻那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看向站在一旁打扮精致的蒋素媛:“别以为你怀孕能进我们家门,且不说季家还有一个戴琬晴,你真以为我哥有多喜欢你?”
蒋素媛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又青又白。
季媛霜冷笑一声,轻蔑地打量一眼蒋素媛的面容:“还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张相似的脸而已。”
蒋素媛在贴上季远瞻之前,只是一个小公司的前台,直到有一天,前来谈生意的季远瞻注意到了她,她以为这是一见钟情。
蒋素媛摸了摸自己脸,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
季媛霜说:“要不是你的脸和她有七分相像……”
季远瞻冷冷出声:“够了,别说了。”
季媛霜被吓得顿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了讽刺的笑,看向季远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只是把这个女人当做徐佩的替身而已。”
门外的季升凛听了很久,他面色一凛,慢慢走进病房。
只听到季媛霜说:“你最亲爱的侄女——林夕。”
“她知道你这个做伯父的爱上她妈的事情吗?”
季升凛大脑一片空白,蒋素媛的脸也在他的眼里变得越来越熟悉。
……
季怀谦处理完了一些事务,没等他去医院把季远瞻接回来,蒋素媛已经把他接走了。
季升凛也当场和季远瞻宣布断绝父子关系。
季怀谦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天际隐隐泛着青白的颜色,将亮未亮。
晨雾弥漫,臻延湾的视野能够很轻易的把整个川城的景色纳入眼底。
季怀谦站在四楼的露台,稍稍低头,纤长的手指握着电话,电话那边正在时刻跟进着病房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
房间里发出了微弱的呼唤,“怀谦?季怀谦?我要见你父亲!”
季怀谦挂断了电话,抬手示意身后的女佣向前。
“去安抚一下夫人。”
“是。”女佣很快应下。
季怀谦低叹一声,好像难过又惋惜:“母亲的病越来越重了,还是不要让她情绪过于波动才好。”
女佣拿着药箱进入主卧,戴琬晴躺在大床中央,面容依旧红润,只是那双眼睛越来越没有神采,仿佛一个精雕细琢的傀儡。
戴琬晴看到女佣拿着药箱进来,便开始挣扎,可是她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徒劳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挣扎。
“夫人,请不要抗拒。”女佣礼貌地行了礼,才拿起注射器,干脆利落地扎在戴琬晴的胳膊上。
戴琬晴像扑在岸上的潮水,一下子静默下来。
女佣收拾好药箱,安安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季怀谦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床上的戴琬晴已经半眯着眼,陷入了昏沉的状态,可依旧执着地喃喃着:“怀谦……”
她想去见季远瞻,即便被伤害了无数次,仍旧想见到季远瞻。
在季怀谦看来,戴琬晴小心翼翼维持的这些夫妻感情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季怀谦不做回应,只是在离开前幽幽地开口:“祝您做个好梦。”
回到三楼时,女佣照例过来和季怀谦报备今天的行程。
即便今天是周末,季怀谦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季怀谦想了想,“把今天上午的事情都退掉。”
女佣顿了顿:“那便调整到下午,晚上可能需要您加班。”
季怀谦不置可否。
女佣看了一下怀表上的时间:“建议您现在回去休息。”
“不急。”季怀谦的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窗外的微明的晨色,他一步一步走到林夕的房间门口。
女佣轻轻颔首,退下了。
林夕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很沉,眉头却紧蹙着。
她总是把过多的注意放在别的事情上,只会徒增困扰。
倒还不如多看看他,他会顺从她的一切,只要是林夕想要的,他都会想尽办法为她取来。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又是什么时候真心实意想要得到她?
明明一开始都是虚情假意的引诱,为什么他先沦陷了林夕还无动于衷?
季怀谦将脸贴在她平放在被子上的手背,感受着她的温度。
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依赖地蹭着她的手背皮肤。
他想,爱一定是安抚他这个疯子的急救药。
待在林夕身边能让季怀谦变得很放松,仿佛那些压在肩膀的无形大山也随之变轻了。
一旦放松下来,紧绷的情绪也趋之平静。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短又很长的梦,恍惚之间,他又好像回到了十岁的时候。
空空荡荡的黑色的房间,密不透风。
耳边还回荡着女人歇斯底里的质问和哭喊,还有名贵瓷器的破裂声。
被囚禁的第三天,他已经饿得头晕,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了,造成伤口的利器还落在他的脚边。
那是他去年去京城比赛获得的奖杯,水晶制成的,是尖锐的冰棱设计,戴琬晴拿着也很趁手。
他身上的名贵衬衫已经沾满了凝结的灰尘和血渍,地板上是他挣扎时留下的划痕。
十岁的他已经不会再流眼泪了,他知道流眼泪没有用,也无法让那个女人心软半分,便不会再浪费力气去消耗身上的水分。
在他做好了迎接又一天的黑暗时,黑色的房门打开了,门外透着一点点走廊光。
女人穿着合体的裙装,面露红光:“你父亲回来了。”
少年闷着不回应。
她好像才发现少年身上的脏污,捏着鼻子道:“赶紧回去收拾干净,怎么能这种样子去见你父亲呢?”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少年只是去外面玩滚了一圈泥土而已,全然不知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拜她所赐。
年幼的季怀谦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