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轰走了陆泽川,季怀谦轻手轻脚地走回楼上。
推门而入,床上没有看见林夕的身影。
季怀谦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很快抬起眼帘。
林夕趴在窗边,她穿着季怀谦为她准备的吊带睡裙,漂亮的脊背暴露在空气底下。
风呼呼地从外面朝里灌进来,扬起了凛冽的风。
季怀谦赶紧把她拉回来,不由分说关上了窗户。
外面将近零下八度,她居然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任由寒风刮进来。
“怎么这么任性,要是吹感冒了怎么办?”季怀谦把林夕摁到被子里,很快将房间里的暖气调高。
林夕埋在被子里,木木地抬眼:“陆泽川刚才来了是不是?”
季怀谦恍惚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到了……她刚刚就趴在窗边,看着长弓和陆泽川的车离开季家大宅。
她自然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争吵,无功而返。
林夕僵在在季怀谦的怀里,直愣愣地看着他:“季怀谦,你想关着我关到什么时候?”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陆泽川一定是来找我的,你为什么不放我走?”
“你想和他走?”季怀谦问。
“为什么每一次都选择他?为什么每一次的选择,你都会偏向他?”季怀谦强迫林夕面向自己,修长的手指攥住她的下巴,迫使林夕不得不睁开眼看着他,与他对视。
季怀谦的目光炙热,带着疯狂的侵略。
林夕反唇相讥:“你想要一直关着我吗?一辈子将我锁在大宅里?我永远不可能屈服的,季怀谦。”
季怀谦放开了她,将她脸上沾粘的头发勾到脑后。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小栗给你做了海城的传统点心,你一定会喜欢的,吃一点好吗?”
又是这样,他又开始转移话题。
如此生硬,又被他演绎得如此自然。
林夕顿然生出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她毫不客气地挥开了季怀谦依依不舍流连在她脸上的手,掀起被子就要坐起来,“让开,我要去洗澡。”
季怀谦抿了抿唇,“我昨晚已经给你洗过了。”
林夕冷眼睨着他:“你帮我洗的?”
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他亲自帮她换衣服的。
季怀谦低下了头,默认了。
林夕冷笑:“我嫌脏。”
她也不在意她的身子早已被他看光这件事情了。就在昨晚季怀谦不顾她的意愿闯进她的身体里的时候,一切已经越线了。
她嫌他脏。
林夕去了浴室,水声哗哗地流着。
季怀谦仍坐在床沿边,低垂着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他做错了吗?
浴室里,林夕蜷缩在浴缸的一角。
她仍然忘不了昨晚的感觉,生涩,迷幻,隐隐伴随着疼痛。
轻易将她送到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他的指尖变成了作乱的白色小蛇,带着毒液,亲昵又邪恶。
“恶心!”
光是想象她便要作呕。
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庆幸,好在,他只用了手。
林夕有些想哭,雾气掩盖了周遭的一切,水雾浓郁得要将她溺死在这里,她哭不出来,心死莫过于悲哀。
……
林夕在浴室里耗了很长时间,直到水温见凉,玻璃外响起季怀谦按耐不住的轻敲。
“水要凉了,不要感冒了,刚刚才吹了风……”
他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又怕再次惹恼了林夕。
“小栗已经把点心端上来了,你会喜欢的,出来吧。”
在季怀谦忍不住想推门进去的时候,林夕一把拉开了门。
季怀谦直直对上了林夕的眼睛,湿漉漉的,被水汽软化的黑眸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恢复了漠然。
她环视一圈,小栗已经离开了。
洗完澡出来,季怀谦察觉到林夕的情绪更糟了。
他将糕点往林夕那边挪了挪,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快吃吧,刚出炉,还很软。”
林夕没有多说什么,仿佛被拔掉了全身的刺,乖顺的拿起糕点,慢慢放入口中。
再怎么样,也不能浪费小栗的心意。
糕点入口即化,温温热热,小栗是用了心的,是真心希望她能够好好品尝的。
果然很好吃,林夕本来没有什么食欲的,但也忍不住多尝了一个。
季怀谦弯了弯唇,注视着她吃慢慢东西。
林夕高估了自己的胃口,最后剩下一个,还有一个只咬了一口便吞不下去了。
季怀谦看着她犹豫不决,最后在碟子里剩下的糕点孤零零的摆在盘子中央,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来,放进了自己嘴里。
林夕的口味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太甜的点心,小栗做的糕点刚刚好,只添加了蜂蜜调味,只有食材本身的甜味。
林夕木然地看着他将自己咬过的糕点送进口中咽下,然后拿起手帕先是帮她擦了擦唇角,再擦擦手指,最后亲自将餐盘收拾干净。
对于林夕的事情,他乐得亲力亲为,不假他人。
林夕像个僵硬的瓷偶,机械地任由他动作。
季怀谦拿来了温水,放在她手边,一边将她常吃的药片放在她的手心:“好了,吃完早餐,要吃药了。”
他温声细语地哄着她。
林夕麻木的吞咽,再灌入温水,药片生硬的摩擦喉咙,仿佛要刮伤喉管,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
季怀谦见她吃了药,替她掖掖被子,放心的站起身。
他接手了季家上下的事务,在陪她的同时,也不忘手头上积压繁重的事务。
他被一通电话叫走,匆匆离开了房间。
林夕抬眼,直到他的风衣衣摆消失在门口,她强忍着恶心,将喉咙里的药片吐出来。
白色的药片,像雪白的弹珠,弹落在木质地板上,最终沉寂在地毯的边缘。
林夕坐起身,想用脚尖把它踢到床底,一如之前她做的那样。
未完全紧闭的房门,猝不及防再次被打开了。
“姐姐,能不能……”能不能和我去书房……
季怀谦的话戛然而止,他一眼就看到了林夕探出的白皙脚尖,以及掉落在地上的药片。
他担心她待在房间里太闷,想让她在去书房,一起看看书,或者陪他工作。
却没想到…
“姐姐……”
药是他每天配好一起拿给她的,不存在她自己打开掉在地上的情况。
“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经把药吞下去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吃药?”
“……”
面对季怀谦的询问,林夕垂眸,将脚缩回被子里去,拒绝沟通。
为什么?季怀谦他管不着。
良久,季怀谦蹲下来,默默将药片捡起来。
林夕的动作如此熟练,一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他开始翻找,地毯下,桌子底。
没有……
没有……
直到他掀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浪床裙,发现了数颗白色的药片,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底的地板上。
她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