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季芸将心里的疑惑提了出来:
“楚瑜,你有没有发现,夫人好像不喜欢我?”
楚瑜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他也回想起席间,赵氏对他们的态度虽然温和,却不亲近,不如国公爷那般真心。
“嗯,她好像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喜欢我们,宝儿,要不我们搬出去吧?”
季芸经历过今天的场面,也不想住在国公府了,虽说寄人篱下,难免要受些委屈。
可是她本可以不用看人脸色过活,为何还要委屈自己,所以她想都没想,便直接回答:
“嗯,好,不过我们今日第一次拜见世子的长辈,就要离开,如此也不好,我们等年过完吧,初四的请辞如何?”
“嗯,好。”
楚瑜对季芸的安排十分满意,明日就是除夕,这是为数不多有人陪着的年,他也十分期待。
两人一同回了院子,没一会儿,宋景明就来到了惜芳院,他不想让季芸误会,一路跑着过来。
宋景明进了门,在烛火的映衬下,额间细小的汗珠,闪着点点光亮,他将气喘匀,极力克制着他颤抖的声音
“宝儿,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季芸看着脸色微红的宋景明,眉眼弯弯笑出了声,声音如一股清凉的甘泉,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世子,为何道歉?为何还跑得那么急,都出汗了,来坐下喝杯茶缓缓。”
季芸说完就往桌边坐下,宋景明也跟着坐在一旁,他仔细斟酌了自己的用词,可他发现他还是太冲动了。
他总不能直接说他娘不喜欢她吧,也不能说他娘今日态度有些敷衍,说出来不是更伤宝儿姑娘的心了吗?他最后只得将话题转移:
“宝儿,今日你送我娘那么贵重的礼,实在太破费了,我觉得我对不起你,你来汀州才几日,让你花了这么多银票也就罢了,如今你对我家人还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世子,难道忘了吗?当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和楚瑜可就危险了,所以我花这么多银票,不仅为了汀州,也是为了报恩。”
季芸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心里不免一阵后怕,他们当日太过轻敌,也将坏人想得太简单了,若不是宋景明,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季芸说的话都是事实,可在宋景明看来,当日不管他遇到谁,都会去救,所以她帮助他,怎么能算报恩呢?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与她之间的牵绊已经说不清楚,站在各自的立场都是报恩。
宋景明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倾城的容颜,还有那动人的笑容,如春风拂冬雪,浸得他心里甜滋滋的。
他顿了顿,嘴角也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四目相对间,季芸慌乱的移开视线,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宝儿姑娘,过了年后,你有何打算?”
季芸放下茶杯,虽然不解宋景明为何这般问,但她还是认真回答:
“等汀州这边的事情了了,便回青阳县,世子,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宋景明察觉出气氛不对,尤其娘亲刚刚说的话言犹在耳,他要让娘亲接受宝儿,才能跟她表明心意,今后还是要注意举止。
“嗯,确实,我该回去了,不过宝儿,你和楚瑜兄就好好在府上待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不要客气,知道了吗?”
“嗯。”
季芸点了点头,宋景明见状,站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翌日,是个大晴天,太阳高高挂起,府里热闹一片,到处都在打扫收拾,每处院子都在挂红灯笼,而每一道门都在贴对联。
季芸收拾干净,就去找楚瑜,一起期待着今夜的除夕。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正式开宴,整个镇国公府好不热闹。
宋钰依旧善谈,拉着楚瑜陪他喝酒,楚瑜也难得开怀畅饮。
季芸看着楚瑜这般开心,心里很是替他高兴,希望他能早日放下心中的郁结,开启新的人生。
宋景明也在一处偷偷看着季芸,却发现季芸总是在看楚瑜,心里有些着急,醋意上涌,竟拿着酒杯和酒壶走到季芸面前。
“宝儿姑娘,今夜除夕,我想敬你一杯,这是果酒,不醉人的。”
“嗯,好。”
季芸深知自己酒量不好,不敢喝酒,但今日她也为楚瑜高兴,也为在大梁过的第一个除夕高兴。
她端起酒杯,宋景明见她如此爽快,给她满满倒了一杯,又将自己酒杯倒满,说完祝福语,一饮而尽。
“愿尔身常健,心欢岁月宁。”
季芸也回了一句:“也祝愿你岁岁常欢愉,万事皆胜意。”
得到祝福的宋景明,满心欢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眼神一个劲地往季芸那边看,他想他一定会万事胜意的。
而坐在上首的赵氏,气得牙痒痒,只能在心里暗骂季芸。
昨夜她与宋景明的争吵,悉数被宋钰听去,回去后她被宋钰说教了一通,为了维持国公夫人的体面,她如今只能笑脸相迎。
吃完晚宴,几人又在一起闲话家常,大梁这边除夕夜,也是有守岁这样的习俗,祈祷来年顺顺利利。
宋景明一直在活跃气氛,赵氏偶尔也会与季芸闲话几句,而宋钰很是喜欢楚瑜,问清爱好后,两人在一旁下起了围棋,有来有往,很是开怀。
就这样,季芸度过了在大梁的第一个除夕夜。
初一早晨,季芸收拾妥当,便和楚瑜一起去拜年,走到半路,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宋景明,三人结伴同行。
季芸今日早有打算,她想将土豆的种植方法,教给宋景明,如此也算是有始有终。
大堂里宋钰和赵氏早早地就坐在上首等着,三人说完祝福话,都得到了长辈赐的福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