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身子后仰半分,挺直脊背。
嘴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出嘴的话,却越来越刺人。
“不记得……也能理解。”她歪了歪头,面上挂着天真无邪的善意,上下扫过他新换的衣服,“还有……以后如果再发生了什么,可要拿你的小本子好好记着。”
南煦眼眸一颤,下意识将手放在身侧的衣兜外。
硬质封面小本,隔着衣兜,有些硌手。
那是他在医院时,让穆席给他带的小本,用来记录自己和莫莫之间发生的事。
现在也带在身上。
因为他知道。
离开了医院,离开了药物。
他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不然……你就是个脑子里空空如也的小怪物啦。”莫莫食指点了点太阳穴,语气有些俏皮,像是逗小朋友般。
南煦唇瓣紧抿,像是被戳中心事般,面色难看到极点。
莫莫轻笑出声,骤然站起身。
叮铃~
随着她的动作,脚腕上的铃铛也欢快地叫了起来。
像是来索命似的,越来越密,又骤然停下。
莫莫双手撑着桌面,垂眸俯视颤抖的南煦。
“怎么又不说话了?”她轻笑出声,玩味地打量着他。
像是在打量一个猎物一般,轻佻又暧昧。
薄荷的清香萦绕在南煦鼻尖,将她身上怪异的讽刺的气息压了下去。
南煦动了动唇瓣,还没出声,下颌就被一只小手轻轻捏住。
他被迫抬起头,灰暗的眸子对上她充满恶意的神情。
不过一瞬,她姣好的小脸又挂上明媚的笑意。
漆黑的眸子落在南煦捂着衣兜的手上,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看过去。
南煦没动,直勾勾地盯着她,艰涩地开口,“宝宝……”
“嘘……”莫莫食指贴在他唇边。
“还有……我俩领了结婚证的事情,也记得写上去。”
她骤然笑出声,“不然哪天让我逮着机会了,可是会毫不犹豫地哄骗没记忆的你,一起去办理离婚手续的。”
南煦面色一僵,浑身寒凉,仿佛被扔入冰窖里一般,血液都停止流动。
莫莫见他这被吓着的模样,好笑地松开他,“哈哈哈……”
南煦还以为他藏得很好。
殊不知,他当时在医院的时候,许多次不记得她。
还会当着她的面把那小本拿出来,甚至一脸羞涩地将本子摊在她面前,细声细气地问她,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最开始她还会耐心地回应他,后来问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也敷衍地回他——假的!全是假的!
他就会红着眼眶,默默地缩回去,眼泪滴答滴答地落。
安静又憋闷地继续翻那小本。
唰唰唰的,像在撒气一样。
而她,将会获得一段安静的不被打扰的处理工作的时光。
莫莫想到那时候,心底涌起一股不明不白的酸意。
眼眶有些热,但很快消退。
心底被欺瞒、被强行捆绑法律关系后的愤怒,硬生生将那抹微不足道的酸意压了下去。
她仰起头,借着撩头发的动作,指腹轻轻沾了沾眼尾。
再次垂眸,对上南煦黑沉沉的视线。
她再次笑出声,“怎么不写?没笔……唔……”
话还没说完,张张合合的唇瓣被对面人一把擒住。
莫莫眉心紧蹙,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用力,想逃脱。
后颈压上一股冰冷的,不容抗拒的力道。
南煦将她死死往下扯,不让她动弹半分。
莫莫整个上身越过桌面,小小的脑袋陷进南煦的大掌中。
她别扭地横亘在南煦上方。
这个姿势极其不舒服,尤其是前方还被迫迎接南煦的狂风暴雨。
“呜呜呜……”她只能发出轻微的,如同小兽挣扎般微弱的声音。
南煦死死咬着她的唇瓣,漆黑的双眸睁得很大,直勾勾盯着她。
像是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印在脑子里。
这个吻一点也不甜。
是苦的,是涩的。
莫莫抬起手,尖利的指甲胡乱抓在南煦手腕上。
破了皮,流了血。
但他力道丝毫不松,像城池般稳固。
她挣不开,只好停下来。
不服输似的,漆黑的眼眸染着怒火,瞪着眼前的南煦。
十指紧紧嵌进他腕上的肌肤,左手上的伤口裂开也丝毫不在意。
南煦触及她愤恨的眸光,像是发了疯般,嘴下力道越来越重。
这已经不像一个吻了,像狩猎者在撕咬自己辛苦猎来的食物。
莫莫嘴角痛到麻木,“嘶……”
她只觉得嘴皮破了,血腥味顺着他的动作,强行钻进口腔,混着着两人身上相同的薄荷的香气。
荒诞又放纵。
她眼眸一颤,坚硬的虎牙毫不犹豫地逮住他作乱的舌尖。
狠狠咬了下去。
口中的血腥气更重了,几乎令人作呕。
可南煦只是收紧钳制着她的大掌,没有其他反应,甚至有愈发肆无忌惮的趋向。
莫莫只觉得胸腔的气息越来越少,眼前漆黑的瞳孔变得模糊。
她眨了眨眼,垂眸盯着他胸口的位置。
嵌在他手臂上的十指终于松开。
南煦却以为她妥协了,卷翘的睫毛微颤,眼皮有阖上的趋势。
“哼……”南煦闷哼出声挺直的背脊因疼痛而弓起。
手上的力道也有所松懈。
莫莫迅速收回手,身子后撤,不顾嘴角的鲜血,警惕地望向他。
南煦眸色沉沉地盯着她,唇瓣微颤,不可置信地垂眸。
胸口的衣服上有一个圆圆的血印,和莫莫的指腹大小完全吻合。
伤口再次裂开,透过厚厚的衣物,暴露在两人眼前。
南煦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面色沉得如同地狱里的忘川河般,黑压压地压迫着人脆弱的神经。
周遭的气压越来越低,整个房间仿佛冰窖般。
莫莫嘴角紧绷,大口呼吸,浑身颤抖,背脊紧贴着靠背。
南煦猛地弯下身子,一把钳制住她的下颌,令她动弹不得。
苍白的颤抖的面容缓缓接近她,微凉的唇瓣擦过她憋地通红的侧脸,停在耳畔。
语气恶狠狠的,像野地里抢食的孤狼。
“离婚?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