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是自然界里生命最稀有的颜色。

    而蓝莓，果皮有着由微小结构组成的蜡质层，这些结构能通过物理手段散射光线，在对紫外线敏感的鸟类眼中，则呈现出蓝紫外光的颜色。

    这就仿佛在说吃我，快点吃我，以让难以消化的种子随着鸟的排泄掉落远方，完成传播。

    “没想到你还是摆脱了建木之果的诱惑，是那个小妹妹的精神法术吗？”

    珠露把玩手中的建木果实，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建木果实就和蓝莓一样，它拥有迷眼的金光，从而让人忘记长生的代价，它散发干扰理智的无色气味，从而让人为之抢夺疯狂。

    当某个幸运儿食用建木果实之后，他便如愿以偿地获得了长生，但也同时——成为了下一个建木。

    剑如颜捂着脑袋，还在摆脱建木果实带来的影响，听到珠露的话，这才抬头回应，只不过见她手中的建木果实，轮廓总和一坨屎重合。

    “咳咳......妖女，即便让你拿到此物又如何，难不成吃下后你还可以对付她？”

    剑如颜满脸不屑道，“她”指的便是黄泉，此次行动有黄泉坐镇，结果都是没有悬念的，唯一变量只有珠露耐不耐砍。

    “啧，妾身不和宵小之辈逞口舌之快，况且，妾身何时说过要食用建木果实？”

    珠露以同样的语气怼回道，她缓缓蹲下，将这颗蕴含着建木全部精华的果实送入苟言胜那焦黑的口中。

    她只是一具由灵力组成的水分身，根本没有人类真正的结构，即便服用建木之果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不如将它留给有需要之人。

    生死人，肉白骨，即便是苟言胜这种被烧死有好一会的死人，建木果实也能救下，并且赐予长生，但珠露想要的不仅仅那样。

    “长生是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它是天地万物中本能的索求，只愿成为那完美无瑕的道路里，其中一位证道者。”

    “人人得以长生，万苦便自然消退，不再有烦恼，不再有纷争，不再因生离死别悲泣，此般天下大同宏景，便是药王秘传许下的宏愿！”

    珠露的声音越来越癫狂，她的双手快速结印，不知接下来要发动什么法术，而剑如颜虽略感不妙，但因经过水雾烫伤的那一回，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建木之果，便是直接将人进化升格为趋近完美生物的捷径，但若是打乱其应有的进化路线，就会产生不可预料的结果。”

    众人听地云里雾里，才麟还算有听师傅讲过这种东西，不是太懵，属于是邪教特有的歪理邪说，听人家慷慨激昂地讲一遍乍一听挺有道理，但经过细推就会发现全是狗屁。

    至于莉莉薇，她的眼睛已经转黑色线圈，听懵了。

    「原来是这样吗？」

    黄泉若有所思地点头，也算是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多了份了解。

    那颗建木之果蕴含了大量丰饶命途之力，一口咬下去，会变成啥玩意确实难说，而珠露所言的世界就跟幻想中的乌托邦一样，根本无法实现，却硬扯关系把长生弄得是万能的一样。

    “荒唐，什么趋近完美，什么进化升格，这只是单纯引起基因突变，将人变成不人不鬼的生物！”

    剑如颜实在忍不住，伸手指向珠露愤然呵斥反驳（有异议！）：

    “且不谈长生之后是否还是人类，若人人不老不死，那么社会运行的崩塌将会是迟早之事！”

    珠露愣住，什么基因突变，怎么字都认识，合起来就听不懂了？

    然而不给还口的机会，剑如颜的口水如枪林弹雨般将她给淹没。

    “身居高位者因不死，导致老而不让位，下面的年轻人没有上升空间，便又会心生不满，但人口是不断递增的，社会的资源又是单一不变的，日复一日，内患迟早爆发！”

    “倘若你的长生不惠及每一个人，那么又必定会被高位者牢牢掌控，那么药王秘传所设下的宏愿就如同狗屁一般，只是滑稽之谈，我看这所谓的长生，也只是你们为自己牟利的幌子与工具！”

    珠露顿时哑口无言，一时不知用什么话来反驳，咬牙切齿，双手结印，口中念念不休。只见她那原本白皙的肌肤开始变得透明，如同水晶一般，隐约可见其中流动的水流。

    “伶牙俐齿，妾身不屑与你辩论。”

    “以吾之身，化作甘霖，滋养万物，重塑金身！”

    「水露身之术·解」

    伴随着最后一声低吼，珠露的身体化作一股清澈的水流，将苟言胜包裹其中。水流渗入焦黑的皮肤，滋润着干枯的肌肉，修复着破碎的骨骼。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了。

    原本毫无生机的焦尸，竟然开始微微颤抖。烧焦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润滑，甚至泛起一丝健康的红润，干瘪的肌肉，也逐渐充盈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弹性。

    包括被斩断的四肢，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完好。

    苟言胜的眼皮微微颤动，仿佛在做着什么可怕的噩梦，他想要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唔……”

    他艰难地发出一声呻吟，喉咙干涩无比，仿佛要裂开一般，好在水流不断涌入口中，滋润着喉咙缓解痛苦。

    终于，苟言胜的眼皮睁开了一条缝隙，他看到了刺眼的光芒，看到了周围陌生的环境，也看到了……自己那双沾上黑灰的手掌。

    “我……还没死？”

    苟言胜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身体虚弱无比，根本使不上力气，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察觉到旁边有人，这才扭过头，发现自己的暗卫阿颜正警惕地观察自己。

    “阿颜，你个叛徒！”

    苟言胜想起来了，当时自己四肢被他所斩断，虽然现在不知是怎么重新长回来的，但现在最要的是想办法通报传丹使珠露大人，警告她小心埋伏。

    “啊——”

    但就在这时，一股剧痛从体内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苟言胜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瞳孔骤然收缩，只见他的胸口处，竟然长出了一根森白的骨骼，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刺破了他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珠露所说干扰进化路线的后果，现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