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的愤怒转瞬即逝，但残留在我身上的钻心咒还在发挥他的余力。

    “巴蒂，我不想对你失望，”站立的男人如是说到，他又伸出手放在我的头上，其举动像是在怜爱地抚摸一只宠物，“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现在需要搜寻一些珍稀草药。”

    里德尔突然抓住我的后脑勺，强迫我抬头。然后，他半蹲下身紧盯着我的眼睛，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马尔福如今的关系网不比你父亲，所以，帮我拿到它们，好吗？”

    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里德尔在用摄魂取念探查我的记忆，但他失策了。我的记忆从克劳奇到达戈德里克山谷阿不福思家开始，就变得一片空白，一直到克劳奇在霍格沃茨特快专线的铁轨旁醒来。

    克劳奇的大脑封闭术炉火纯青，但对于主人的试探，他是绝对不会设防的。可以说，除了里德尔或者身体虚弱时喝下吐真剂，克劳奇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内心。

    里德尔带有引诱意味的话语蓦然一顿，“有人对你施了遗忘咒。”他脸色极差，没想到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最信任的小巴蒂·克劳奇居然也会被人弄到这个地步。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还被人清除了记忆。

    又或者……

    里德尔松开我，直起身，方才对我的温情霎时间消失不见。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羊皮卷递给我，“尽快完成你的任务。”

    我压下口中突然泛起的咸涩感，接过羊皮卷。眼前锈迹斑斑的铁门早不知何时打开了，里德尔头也不回地走进门朝城堡大门去。

    贝拉得意地踱过来，嘲弄地说道：“克劳奇，瞧瞧你这像吃了苍蝇的脸色，真是令人心情大好，主人的奖励可不是那么好获得的。你要是想尽快得到青睐，不如出卖自己的肉体……”

    我觉得自己没必要被教养束缚了，当即放弃疯狂吞咽分泌异常的唾液，“哇”地一声吐在贝拉的身上。贝拉受到惊吓，“噔噔噔”往后连续撤了好几步，但还是被身上气味感人的呕吐物气得七窍生烟。

    “克劳奇！你这个无礼的废物！”

    卢修斯上前阻止暴跳如雷的贝拉，而我已经从善如流地掏出手巾擦拭嘴巴。也许是因为灵魂跟这具身体不契合的原因，我从这次穿越醒来开始就会偶尔呕吐一次。而贝拉运气不错，正巧赶上了。

    不得不说，卢修斯这和事佬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他先是搬出里德尔警告贝拉不要内讧，然后提醒我尽快收集好草药。

    我抖开羊皮卷，迅速扫视上面的名称，发现大部分都是魔法部管控的草药，难怪是珍稀草药。有些草药药性剧烈，如果不是遇上经验老练的药剂师，缺斤少两则没有效果，失误多放则原地升天。譬如狼毒乌头，这种药材含有乌头碱，是一种剧毒植物。在魔法部没有列出和管控这些草药之前，死于魔药学技术菜的巫师不计其数。

    而霍格沃茨的魔药学课程为了收集教具，特意向魔法部申请，每年可以买进少量。里德尔没有把收集草药的任务交给时任霍格沃茨魔药学老师的斯内普，可见他心里清楚斯内普是间谍，这一世并没有把对方拉入己方阵营。

    贝拉和卢修斯已经离开，我站在原地思考怎么拿到这些草药。要是老克劳奇现在还被夺魂咒控制的话，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帮我拿到这些草药，可他现在是清醒的，以他的原则绝不可能帮我。

    打开游戏背包翻了翻，发现我因为创建这个角色向来都只是打排位解馋，一直都没有刷过禁林副本，背包里的草药少得可怜。

    反正收集草药是一个漫长的任务，我不如回霍格沃茨继续当我的学生，或许有机会能光顾斯内普的私库。我传信给老克劳奇，告诉他伏地魔要收集草药的消息，又补充说如果他不愿意行动，后续找草药的工作大可全由我来完成。

    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麦格和诺比·里奇显然忙得焦头烂额。前者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极其担心我是被里德尔抓走了。后者单纯是因为学校的学生在霍格沃茨特快上被食死徒袭击失踪，害怕受到魔法部的问责。

    收到消息的麦格急匆匆走下城堡正门前的楼梯，排开围观的学生们，还不忘督促他们赶紧回教室上课。终于结结实实地触碰到我真实的身体时，麦格吊在嗓子眼处的心脏落回肚子里，接着，拉起我的手臂走进城堡。

    “你真是太冒失了，”麦格低声训斥我，“毫无征兆地消失半个月，又不打招呼地出现在学生们面前，要是消息传出去，我要怎么为你收场？”

    我被麦格带进校长办公室，正与布斯克茨通过水镜交流的诺比·里奇吓了一大跳。待到看清我的面容时，他才放过自己的抬头纹，舒展皱得死紧的眉头。

    “好了，他回来了，”诺比·里奇朝水镜另一头的布斯克茨展示身体无任何残缺的我，“部长大人，我早就说过了，霍格沃茨的学生并不脆弱，他们会自己解决麻烦的。”

    我与布斯克茨交换眼神，布斯克茨朝我客套两句就结束水镜通信。麦格在诺比·里奇面前说了很多我的好话，并再三保证自己会看管好我，不会让我再突然消失。诺比·里奇也不是钻牛角尖的，既然布斯克茨也没要求什么，他就只敲打我几句，挥手放我们离开。

    “你的行李被波特和韦斯莱带回宿舍了。”路上，麦格一刻不停地快速给我恶补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原本他们以为你信心十足地跳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自己回到车上，但直到火车开进霍格莫德车站，你的身影也没有再出现。他们把你不见的消息告诉了海格，但海格没敢同意他们想要回去找你的意见。波特和韦斯莱被强行带上船进入霍格沃茨。”

    “这半个月，哈利、韦斯莱和格兰杰每隔两三天就要来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每次我都是非常遗憾地说‘抱歉’，”麦格越说越激动，“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能牵动人心，我害怕你又像之前那样再消失46年，我已经老了，你觉得我还能等多少个46年呢？”

    我赶紧安抚她，“教授，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歉疚，下次不会了。”

    “你还有下次？”麦格恨不得敲开我的脑袋看看我的大脑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但身后的来人叫她的想法就此停歇。

    “伯特！”赫敏惊喜地叫到，她身边的哈利和罗恩都是眼前一亮，兴冲冲跑过来。赫敏明明想给我来一个爱的拥抱，但考虑到男女有别还是忍住了。罗恩可没有考虑那么多，冲过来用力抱住我，哈利立即把他扒拉开了，“伯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真是把我们吓坏了，对面有两个食死徒，你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好厉害！”罗恩目含崇拜地说，“我可从来没跟食死徒对上过呢。”

    赫敏把他挤开，像只活力十足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在戈德里克山谷你不是对上过一次吗，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看到我又赶紧改口，“伯特，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他言语轻浮没有依据，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缺的课我都有做笔记，等回宿舍我就给你好好补习一下。”

    相比活跃的赫敏和罗恩，旁边的哈利就要落寞许多了。麦格早就默默离开，把相处的空间留给我们。

    末了，我见赫敏和罗恩安静下来，询问哈利，“小巴蒂·克劳奇不是在火车上使用了恶咒吗，有没有人员伤亡？”

    “有个女孩被钻心咒打中，在医疗翼疗养了一个礼拜。当时小巴蒂·克劳奇还释放过阿瓦达索命咒……”

    我了然地点点头，当时走廊里的那道绿光，确实是索命咒。

    “当时被钻心咒折磨的女孩的同行者奋起反抗，才没有让悲剧发生。”

    “对，那个人你也许认识，”罗恩面带骄傲之色地站出来，“她是我的妹妹，金妮·韦斯莱。我现在还在高兴，我有一个美丽而又勇敢的妹妹。听说学校里很多男孩在追求她，”他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在我耳边说，“伯特你要是也想试试，我可以帮你引荐。”

    我满头黑线地推开罗恩，“这话你不止对我说过吧，金妮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你一顿。”

    哈利拨开罗恩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你回来就好，今天下午有保护神奇动物课，你快准备好上课用具。”

    上课前，我再次找到麦格。这次是在她的办公室里，我锁上门迎着对方探究的目光说道：“麦格教授，不知道你跟斯内普教授的关系怎么样？”

    麦格思考片刻，还是摇摇头，“他在霍格沃茨读书时跟詹姆和西里斯的关系很僵硬，我曾经阻止过詹姆和西里斯整蛊西弗勒斯，但是无济于事。他成为霍格沃茨的老师后，没有与我亲近的意图。”

    意思就是不交好也不交恶。我有点苦恼，难不成真的要我化身成老鼠去斯内普的私库里偷草药。也不知道草药学教授波莫娜·斯普劳特会不会比斯内普更乐于助人。

    麦格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找斯内普有什么事？”

    我把自己假扮成小巴蒂·克劳奇在伏地魔身边当卧底的事告诉她，麦格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惊得拍案而起，“娜茨，你不是说过‘下次不会了’吗？”

    我投降地举起双手，“‘下次不会’莫名其妙失踪，我这不是没失踪吗？”

    麦格咬牙切齿，“你还缺什么草药？或许我可以动用一下自己的人脉帮你找找。”

    我叫她不用着急，实在集不齐里德尔需要的草药，我可以直接撂挑子不干。反正现在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我，我大可以直接脱身，没必要内耗自己，只是老克劳奇的愿望可就要落空了。

    转眼到了下午，我跟着哈利等人来到海格上课的场地。因为是提前到达这里，海格还在埋头准备教具。在他身边，有一只行动迟缓的谷仓猫头鹰静静注视着他的行为。

    罗恩和赫敏自告奋勇上前帮助海格，也引起了旁边那只猫头鹰的注意。我不发一言地看着那只猫头鹰，当初在咿啦猫头鹰商店与芙伊拉初次见面的场景记忆犹新，与眼前的一幕重合。

    记忆回拉，最开始的芙伊拉只有两个巴掌大，有一身米黄色的羽毛，活泼黏人，窝在我手里刚好合适。后来十年它慢慢变大，羽毛的颜色也渐渐变深，还冒出了许多褐色斑点，我的两只手合掌都放不下它，它开始克制自己依赖我的本性。

    “欧——”

    芙伊拉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因为衰老，它的叫声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嘹亮。芙伊拉倏地张开翅膀，奋不顾身地朝我掠过来。

    “伯特！”哈利见此情景还以为是芙伊拉见到生人应激，起了攻击人的心思，赶紧护在我身前。

    芙伊拉一头撞在哈利的胸膛之上，失重下坠。我赶紧推开哈利俯身接住芙伊拉，生怕它掉在地上摔伤了。芙伊拉不安地钻到我的臂弯里，发出短促的尖叫声。

    海格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到我面前，听到芙伊拉的叫声后，不可置信地看我，“你，你是……娜……”

    我赶紧以指抵唇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海格转头观察一下陆陆续续从山坡上下来的学生们，又低头左右看看满头问号的罗恩和赫敏。哈利受伤地看着我和芙伊拉亲密地蹭来蹭去，可能是还没从被我推开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海格赶紧讪笑地招呼哈利也去帮忙，“快要上课了，今天的课程有点复杂，真是抱歉，还要麻烦你们。”

    芙伊拉这些年被海格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