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完毕,大家又围着卫国夫人说了一会子话,然后各自回去。
碧罗和紫桐顺路,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二人一言不发,只顾埋头行路。
到了竹林居门口,紫桐正要进园内,碧罗叫住她,说道:“妹妹等一等,我去你房里同你说一会子话。”
紫桐转头冷冷地说道:“方才在老太太那里,姐姐还没说够话么?我累了,姐姐也该回去歇息。等哪天有空再聊吧。”
“此事事关你我,我说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妹妹休息。”
紫桐听了,知她是要和自己说朱珠儿的事情,只得让碧罗进去了。
紫桐对冬雪说:“你去找小玉耍一阵,我和紫桐姨娘说会儿话,完了再来喊你。”
冬雪会意,忙拉着小玉走开了。
紫桐不等碧罗开口,对碧罗说了一句:“姐姐好狠的心!”
碧罗要拉紫桐的手,被紫桐一把甩开了。
碧罗说道:“妹妹误会我了。不管我说不说这话,这朱婆婆今日都难逃一死。我是怕她一开口,说出认识我们两个的话来,让我们脱不了干系。”
“哼,认识她又如何?你我又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姐姐怕什么?”
碧罗心道,看来这朱珠儿并没有把我是前朝公主的秘密告诉紫桐,这下我就放心了。
她对紫桐说道:“不是这样。妹妹想一想,这卫国夫人若是知道朱婆婆认识我们,必然认为她告诉了我们有关朱玉瑶的往事。老太太杀伐果断,阴险毒辣,岂能容我们?你我必死无疑了。”
紫桐听了,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回过来,说:“原来如此,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否则非酿成大祸不成。刚才我冷言冷语,姐姐莫怪。”
碧罗笑道:“你我是结拜姐妹,我岂会怪你。妹妹以后千万要小心行事,须知这宰相府你争我斗,处处都是陷阱。”
说罢告辞出来。
她和冬雪经过清凉湖。
碧罗立在那里,看着清凉亭,木然发呆,凉风拂过她的脸颊,撩起几根发丝,有一种掩盖不住的凄凉。
冬雪在一旁轻声说道:“姨娘站在风地里,小心着凉,咱们该回去了。”
万寿堂内,玉真熬了一碗安神汤给她母亲卫国夫人喝了,安慰道:“这下毒的婆子已经被烧成了灰,再也不能害人了。母亲也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女儿有一事不明,这婆子无缘无故为何要害你,害我慕容全家?”
“唉,都已经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你还是少问的好。”
玉真嗔道:“难道母亲连女儿也要瞒吗?”
卫国夫人冷哼一声:“你还不是一样瞒我。”
“这就奇了,我有什么事要瞒母亲?”玉真心里打鼓,心想难道我和智心的交往真的被她发现了。
“你和那智心的丑事不就一直瞒着我么?你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呢。”
玉真变了颜色:“母亲切莫听信他人闲话,女儿和智心是清清白白的。”
“你还嘴硬!以前你们两个苟且,那时候年轻,也罢了。你如今也是四十往上的人了,又有两个儿子,也是做婆婆的人了,也该收心养性了。
你以后再别去招惹那秃头和尚,他是个不祥之人,小心我们一家都毁在他的手上。”
“母亲也太偏见了吧。智心是个好人,若不是他,女儿能安全回京么?”
卫国夫人心道,如不这样说,也堵不住你刨根问底的嘴。
牡丹园里,平城公主细细思量。
老太太一见这下毒的婆子就怕的要命,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紫桐怎么会知道茶水里有毒?可见她认识这婆子,并且知道她将会对老太太不利。
既然如此,她为何又不事先告诉我们?
这婆子既然是老太太的仇家,为何老太太还能容她在府里苟活?这老家伙多半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人家手里。
还有碧罗,她似乎很清楚老太太不想让那人开口说话。
今天她帮了老家伙一个大忙,老家伙岂能不重视她?这贱人太有心机了,这不一里一里的上来了么?
这些事凑在一处,实在太蹊跷了。
也许几十年前,宰相府里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
平城公主思前想后,还是理不清思绪。
晚上慕容青松回来,依然在碧玉房里睡下。
碧玉一五一十把日间发生的怪事和他说了。
慕容青松奇道:“我在府里长到这么大,从未听说有这么一个婆子,敢情是同我们有仇,要不然怎么会下此狠手。
不该立马烧死,该问清楚才是,也许人家有什么冤屈未明。”
“我也说是呢,只是老太太说了,此事不容任何人提及,若有走漏风声的,立刻打死。”
“老太太说的很是。若不如此,此事宣扬出去,落在好事者的耳朵里,我宰相府保不准还要吃人命官司。”
而在春阳院内,慕容光华听冬雪说了,便过来找碧罗:“家里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你怎么守口如瓶,连我也瞒住不说了?”
碧罗笑道:“不是我不愿意同你说,而是老太太千叮万嘱的,叫我们不要议论,我哪敢违背她老人家的命令呢?”
慕容光华说道:“你们也太没有王法了,不问个青红皂白,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活人处死,万一人家有冤屈呢?”
碧罗笑道:“她要毒死我们,这难道还不是死罪?”
“就算她有罪,也该押送官府查办,不该私自处理。”
“难道你还要数落太太的不是?依我说,大家悄悄咪咪的,不声张出去才好,免得被外人知道。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等丑事,还是烂在自家院子里为好。”
慕容光华只得罢了。
朱珠儿死了之后,碧罗心里卸下来一块大石,轻松了许多。
一日,卫国夫人问平城公主:“你怀胎也有十月了,怎么还不见有临盆的迹象?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该请太医看一看。”
平城公主忙说:“我起初也是疑惑,后来找御医看了,说是这胎儿是天上的紫微星下凡,坐得稳,要足足十二个月才生的下来呢。”
李总管在一旁附和道:“公主千金之体,自然怀的是仙质神胎,非一般人可以比拟。老太太大可放心,小公子将来必然光宗耀祖,贵不可言。”
卫国夫人听了,转忧为喜,忙叫玉真去佛堂念经,乞求菩萨保佑平城公主顺利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