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绵继续向前迈步,谭川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了,又见那个背影停下,对护卫说了什么,而后那位冷面护卫向着他走来。
这个护卫好像叫十三,谭川觉得这个人看他的眼神似乎非常不友善。
“我主子说,她也即将离开,愿意和谭公子随行至城外。”
想起那双眼睛,谭川的心开始隐隐悸动起来。
“好,那半个时辰后,我在登仙楼后门等苏小姐。”谭川略带激动地说。
十三没有说话,反而白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他们走后,李公子走到谭川身侧。
“我怎么看不懂了呢?”李公子纳闷地说:“苏雪这次完全和以往不同,我都以为她是换人了,或者换脑子了。”
谭川把玉佩交到李公子手里:“我只帮你这一次,以后再丢我也没有办法了。”
李公子小心拿回玉佩,要揣在心口的位置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这次失而复得,让他更加重视这枚玉佩,哪怕是自己的命没有了,也不能再把它放上赌桌。
谭川想到酥绵的话,他又说:“你以后还是别找新人坑了,这次你把家里一半家产都输了,你父亲没打你?”
“打过又怎么样,那老头子最近又看上一个青楼女子,要给人家赎身呢,我们半斤八两,他也没空管我。”
李公子说完,又想起特别奇怪的苏雪。
“谭川,我真的觉得那个苏雪没安好心,你可得防着她些。”
谭川并不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很纯粹的姑娘。”
李公子略张着嘴,看向谭川的眼神有些无奈:“她绝对不是今天表现出的这样傻,但她并没有在第十二局引诱你加注,翻开的牌还那么小,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谭川反问。
李公子无语地叹息一声:“这说明她不图你的银子啊!”
“不图我的银子,那不挺好。”
李公子傻了,今天奇怪的人不止苏雪一个,眼前这位才貌俱全、玉树临风的谭公子也换脑子了?
“我的意思是说,苏雪很狡诈,可这次却不图钱,她很有可能是图更贵重的东西啊!”
谭川却有些害羞地笑着说:“她可能……是图我这个人吧。”
他说完,脸上一片粉红,还抿唇笑了。
李公子扶额。
他有预感,他这位发小会在那苏小姐的身上吃大亏。
谭川快速收拾好行囊,将货物装车,找侍者带回自己的赤瞳裂空虎,他就等在登仙楼后门。
他看到自己腰的大老虎,此时那老虎因为被关在笼子里十几日,大脑袋非常委屈地蹭着谭川的大腿。
那位苏小姐似乎不是西钤人,谭川害怕这样巨大又凶猛的异化老虎会吓到苏小姐。
他不顾还在撒娇的赤瞳裂空虎,手抓着老虎的脖子,就将他又关回笼子。
赤瞳裂空虎看着关上的铁门,大脑袋歪着,似乎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没一会儿,一位身穿白衣,戴着白纱帷帽的身影就出现在谭川的面前。
“苏小姐,你来了。”
酥绵微微点头:“谭公子先行,我们的马车跟在后面。”
谭川看见苏小姐的护卫在他的车队后门的确套了马车,谭川有些失落。
“苏小姐不坐我的马车吗?”
酥绵摇摇头。
谭川很快就想到自己的冒失,他立刻道歉:“不好意思苏小姐,是我唐突了。”
酥绵转身走向十三,在十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酥绵跟随谭川的商队往城外走,途中十三小声对酥绵说:“主子竟然这样就成功接近目标,还真是厉害。”
酥绵没有说话,因为她跟随谭川的车队一起出城,根本不是为了接近目标。
“主子决定怎么动手,谭川把赤瞳裂空虎关入笼子了,但如果谭川遇到危险,这种笼子困不住异化猛兽。”
酥绵静静坐在马车中,手里摆弄着从登仙楼要来的一叠木牌。
“你听我行事便好。”
“是,主子。”
*
源城外,酥绵商队车马停在路边,酥绵带着帷帽下车与谭川道别。
“谭公子要往东行,我们就此分别吧。”
谭川眼底含着隐隐失落,他点点头,很想透过白纱再看一眼那个女孩儿的眼睛,可他无论再怎么盯都是徒劳。
“苏小姐是南燕人吗?”
酥绵思索后,没有回答:“谭公子,我们该分别了。”
谭川眸光晃了晃,他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是,该分别了。”
本来就素不相识,可他却被那双眼睛勾去心魂。
谭川抬起手,将头上一根素木簪子递到酥绵身前。
“苏小姐,这是我自幼佩戴的木簪,虽然它并不贵重,但却是我心爱之物,苏小姐若哪日无聊,可以带着这根木簪去登仙楼找我。无论我在不在,看见这根木簪,我都会赶来见你。”
酥绵迟迟没有接过那根雕刻凤尾花纹的木簪。
“谭公子这是何意?”
“我只是想让苏小姐每日都欢喜一些。”
“欢喜。”酥绵缓缓勾起唇角。
自己与谭川非生即死,他却想让自己欢喜。
酥绵接过木簪,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谭公子。
“这是我送给谭公子的,希望你会喜欢。”
谭公子很意外地接过,摸到香囊中有一个很小的硬块,他刚要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就被酥绵拦下。
“谭公子,还请晚些再看。”
谭川停止打开香囊,明白酥绵的意思,就是等他们分离很远以后才能看。
“听闻谭公子曾遇到过杀手刺杀,路途危险,万望保重。”酥绵轻声说。
谭公子握紧香囊,手中炙热的直到心底。
“苏姑娘,你知道幽谷吗?”
酥绵摇摇头。
谭公子苦笑着说:“被幽谷盯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刺杀一次不成,就会有更强的杀手来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死亡。”
酥绵微仰着脑袋,看谭川平静地说完,他似乎透着一股淡然。
“那谭公子为何还要去东凌,不如一直躲在登仙楼安全,起码在那里能安全一些。”
谭川笑着摇摇头:“我不能躲一辈子啊,生死有命,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谭公子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酥绵问。
谭川手上握紧锦囊,认真地问:“我想知道姑娘来自何处,若我能活下来……我……想去见姑娘。”
酥绵沉默许久,她想着谭川话里的含义,可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西钤药商谭氏独子……”酥绵薄唇轻启,缓缓地说:“谭川,二十岁……”
“什么?”
谭公子没听明白酥绵所说,他想要问明白,却又听见酥绵说:“谭公子很快就会知道我来自哪里了。”
酥绵说罢,毫不犹豫地转身登上马车,只留给谭川一个飘逸的背影。
浩浩荡荡的车队再次行进,一个小马车却离开车队,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前行。
酥绵手指摩挲着素木簪子,一滴血突然滴到她白皙的手上。
酥绵抬起手浑不在意地在嘴边擦了一下,血液染红了她柔弱的嘴唇。
酥绵说完刚刚她没有说完的话。
“西钤药商谭氏独子谭川,二十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