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吗？”知道江青衍不会有事后，宁钰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不比昨夜，因为太过担心，将这种感觉压住。

    “你过来坐吧。”宁钰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让江青衍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宁钰依言过去，床边有个凳子，宁钰坐了上去。

    江青衍眼神空空的看着别处，自顾自的说起那些宁钰不知道的事。

    “我本是定国大将军之子，十三中状元，随后跟着父亲去了战场，成了大垠朝最年轻的将军，三年来，从无败绩。因此，那时我锋芒毕露，觉得一切都该在我脚下。”

    说到这里，江青衍嗤笑一声。

    “我太露锋芒，没看透那些人的虚与委蛇，更看不透，定国将军府已经功高盖主，只觉得，得帝王信任。

    “十六岁那年，我被派去别处平叛，再回来，就是我父亲被诬陷通敌。”

    “他们本不想放过我，但江家所有人，知道他们躲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已成定局，被诬陷是必然，都一口咬定与我无关，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拉我下水。”

    “他们给定国将军府安的罪名是通敌，我也是躲不过的，整个将军府都逃不过，他们一口咬定和我无关也没用。”

    “我那次也打了胜仗，功劳挺大，许多京都百姓为我请命，那时，朝廷还没有那么腐朽，上面碍于情势，倒是没有杀我。”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也落了个双腿残废，流放千里的下场。”

    “我受了所有人的恩，想死不敢死，怕对不起他们，一下从高处跌落泥潭，十六的我，还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没有求生意志，就那么任人摆布。”

    “上面不让人知道我的去向，准备路上偷偷杀了我，也是我命不该绝，押送我的人刚好受过江家的恩。”

    “他们没有杀我，偷偷把我送到了茂州，还通知了总兵，总兵陈世兴也一样受恩于江家，安排了尸身代替我，秘密把我安排在了崖山村。”

    “因为崖山村时有流放之人在那里，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我去那里，周围村子都有许多流放之人，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陈世兴也算是全了恩情，他已经救了我，再一直出现在崖山村，就太过引人注意。”

    “我在那里，算是自生自灭，总不能因为我，再连累陈世兴。”

    “这一次，磨灭了我所有的傲气，甚至一度活不下去，直到你在那里发现了我。”

    “我也不是故意瞒你，满脸胡子正好不让人注意，因为受伤，嗓子也没恢复，你以为我年纪大，我也就认下了。”

    “你，怪我吗？”后面一句，江青衍说的小心翼翼。

    宁钰摇了摇头，她凭什么呢？有什么资格怪他？若不是他，自己都不一定能长大，也学不了那许多东西。

    自己也不可能活的这么好，更不能带着张二娘单过，说到底，这些，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自己才能明白那许多道理，才能有一身本事，就连这次他再去崖山村，也一直为自己考虑，自己有什么资格怪他。

    或许，那些年，他教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刚好出现，他打发无聊，可自己却是实打实的受惠，在小时候的宁钰心里，他更像是一个父亲。

    宁钰摇了摇头：“我不怪你。”她没有资格怪他，更没有底气，只是，心中总有些许的失落。

    江青衍微微叹气，这小丫头，心里还是怨的，怨自己没告诉她实情。

    江青衍还想说什么，却被于知打断，他在屋外喊了一声，然后端了粥进来：“宁姑娘，馄饨好了，您快出去吃。”

    宁钰抬脚往外走，江青衍轻咳了一声：“于知，你给宁姑娘也拿一碗进来，我还有事同她说。”

    宁钰却没让江青衍如愿，她心里的冲击很大，知道江青衍不容易，更心疼他，可宁钰就是有种不知怎么面对他的感觉。

    “江首领，有什么以后再说，我先出去了。”

    江青衍心中一紧，这个称呼，更像是她心中竖起的高墙，昨夜她这么喊，他还能不在意，这次，却无法忽视。

    算了，等她想通吧，他明白，她还没有办法把自己和她心目中的江大叔当成一个人。

    于知端着粥，有些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是不是不该进来的？于知有些懊恼，早知道，他让别人送了。

    转眼几日过去，江青衍都没有找到和宁钰单独说话的是机会，一声声江首领，让江青衍不是滋味。

    江青衍身体好了不少，只要不动武，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他也去密室见了萧胜两人，还叫了宁钰陪着。

    宁钰虽还是别扭，但也担心江青衍不能动武，在萧胜手底下吃亏，毕竟她是吃过的。

    江青衍一进去，萧胜二人就注意到了江青衍，与萧胜当没看见不同，方光节就要激动许多。

    “小将军，我方光节绝对没有背叛定国大将军，我对定国大将军一直是忠心耿耿。”

    江青衍淡淡的看着，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江青衍本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质问萧胜的话，可看到真人，却一句不想问了，难道就问他，为什么要出卖他父亲。

    为什么要帮着伪造他父亲通敌的证据。为什么他父亲那么相信他，他却要将数十万大军和他父亲骗到他们埋伏好的地方吗？

    问了又有什么意思，他父母，那些将士，还有江家所有亡灵，都已经回不来了。

    至于方光节，本来他还不确定，可他此时的表现，却让江青衍确定了，他方光节也参与了。

    江青衍转身就走，宁钰一脸懵的跟着，怎么才来就要走了？

    方光节急了：“小将军，我真的对大将军忠心耿耿。”

    江青衍步子一顿，也不看他：“方光节，我父亲应该派你去请救援了，你去了吗？”

    或许就算他请了，也不能改变天子想杀他父亲的心思，但他方光节贪生怕死，根本什么也没做。

    方光节被问的一愣，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的，他根本没去，而是躲了起来，后来他后悔了，想去战场给他们收尸，却刚好被天子的人抓住，与那些定国将军府旧人关在一起。

    他跟谁都没说过，去请援兵的事只有他知道，他只想把这秘密烂进肚子里，没想到江青衍自己猜到，对啊，他知道了所有的事，很容易就联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