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好不容易带着人下到崖底,举着火把找了半天却是没找到人,反倒是撞上来几只膘肥体壮的笨兔。
“戚姑娘!”
“戚姑娘,听到声就应一声!”
“戚姑娘!”
山崖地下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陆钧山浑身脏污满身血气又骑马到山崖这儿时,自有人向他回禀这一处的搜寻情况,他举着火把面无表情蹲下身仔细查探山崖边马车旁的痕迹,视线循着那一丁点痕迹慢慢走到崖边到那痕迹戛然而止之地。
为了方便人下山崖,这里早就吊了绳索,陆钧山直接握着绳索要往下。
“大爷,你身上还有伤,我下去就行!”成石忙在旁边说道。
陆钧山一张脸煞气十足,理都不曾理会他,直接就往下去。
成石只好赶紧找了另一根绳索,决定跟着陆钧山一同下去。
陆钧山没有立即往山下快速而去,而是举着火把一点点打量四周可有什么被人攀附的痕迹,就这样慢吞吞地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凤眼一抬,就着火把终于瞧见了横在下方的一块山石,那上面有血迹,山石可堪堪站住人,沿着一点点攀附过去,就能到一旁的一处大岩石上,那儿隐约有个山洞可藏身。
陆钧山小心攀附住山壁踩在那块山石上一点点过去。
郑守受了不小的伤,云湘先前在他指导下替他包扎过了,这会儿脸色还苍白着,眼睛红着,内宅的那点事比起杀人来不值一提,想起傍晚时的那场厮杀,她这会儿腿还软着。
他们落到这里,再爬过来时天色已黑,要不是郑守背着她爬到这山洞来,她早就重新投胎了去。
“郑守?”云湘轻声叫了一声。
这里是在山壁处的石洞,都没办法去捡些树枝生火,她听着身旁郑守呼吸声渐轻,忍不住依照他的嘱咐喊了他一声。
先前他说过,他伤重,莫要让他睡着了,若是听他呼吸声轻了,便叫他一声。
郑守在发热,云湘挨着他便觉得他身体滚烫,他的反应有些慢,但喉咙里发出一声来,像是在应她。
云湘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等明天天亮后便出去看看可有生路。
要是没有生路……
云湘深呼吸一口气,安慰着他,也是安慰着自己:“等明天天亮了,说不定我们……”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山洞外亮光一闪,一下抬起头看去。
是火光!
云湘呼吸一滞,立时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山洞口走去,脑中里闪过许多,又渐渐停下了脚步,忍不住想这样一个地方会有谁来?难道是那凶悍的戎人特地下山来找他们?
正想着,她听到有人落到这处山石的声音,随之便是一个人影出现在那儿。
云湘一时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觉得那身形如山高大威猛,浑身脏污如山中野人,满身血腥之气,面容看不清楚,只一双凛凛的眼睛朝她看来,那视线有如实质盯在她脸上,她不自觉被那目光惊了一下,后退了半步。
陆钧山凤眼往山洞里一扫,见到夜里总要在脑海里跑出来的人儿活生生站在那儿,心里一松,可随即便又是一紧。
山洞里,那可恨的人儿青丝凌乱,衣衫也破了好几处口子,沾着血迹,煞白的脸上脏污污的,眼睫盈泪,眼神里透着惧怕怯弱。
他丢了火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扯进怀里,紧紧扣住。
将人搂紧在怀里时,这段时间来总空荡荡的心口才觉得被填满了,看到倒塌的马车时的心惧胆颤也在此时松懈。
云湘看着那浑身是血的人朝自己走来时,下意识就要跑,可他太快了,一下就将她扯进怀里,她浑身紧绷着就要去推开那坚硬的胸膛,可不知怎么的,却在手推上去的瞬间,身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她有些不敢置信,迟疑着出声:“大爷?”
陆钧山咬着牙道:“你这磨人的,为何要到处乱跑?!”
云湘听到这愤恨的话,竟然心头一松,一直紧绷着的心情也松懈下来,她有些茫然,想问他怎么会来这儿。
可她转眼想到了还坐靠在石壁旁的郑守,她实在顾不上和陆钧山说过的那些一别两宽的话,也顾不上他怎么会一身是血地出现在这儿,她着急说道:“郑守受了很重的伤,被人砍了好几刀,大爷你快找人来救他。”
陆钧山就更气了,抬手想打她屁股,但想到看到她身上的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那该死的姓郑的,一时没打下去,又将她往怀里扣紧了。
“你怎么不问问爷是不是受伤了?尽顾着无关紧要的人!他若是受伤就是武艺不精,活该!”
陆钧山说话的语气十分刻薄,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震颤着。
心中果真是无他,见他这一身血竟然开口先关心的是旁的野男人!
陆钧山想到这点,堵在胸臆间许久的那口气直闷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牙关紧咬着心想,心里没他又怎么样,人重新落到他手里,再不会放手!是他找到的她,人就得是他的,给她机会走了,她自己撞上门来!
这时成石也下来了,落到山石上就听大爷冷喝一声:“找人来把这姓郑的带上去!”
云湘听着他这恶声恶气却气势十足还一反常态展现男儿宽阔心胸的话,真是有些感动了,再感受着他身上的汗气与血气,一时也是怔愣,忽然意识到……他或许是特地来找自己的,神情渐渐平和下来,却是一时默然。
“说话!”陆钧山见她沉默,又闷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