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里如今上下都传遍了,蒋秀才要把李文娘迎进门了,如今说起这事,谁还敢说李文娘命苦?只道蒋秀才品行端方。
当然,偶尔一些酸话说李文娘不配的自然不会少,只是李文娘经历多了,很是不在意那些酸话,只听蒋铖的安心备嫁,也不去悲苦自己过去那番经历,心情都是甜蜜的。
为了以免多生事端,加上李文娘如今李家那边并不欢迎,于是赵春兰听儿子的话,将成礼的日子定在了一周之后。
很快便到了婚礼前一天,蒋铖上完课,便对王夫子说了这事,还请王夫子一道去村里参加喜宴。
王夫子自然是愿意的,很是高兴,万卷学堂因此第二日便放假。
这日成石去学堂里接了戚怀信回来,自觉得到了一个值得让大爷欢庆的好消息,胸膛都挺起了三分,回来就喜气洋洋对趴在床上休息的陆钧山以及在一旁拉着戚怀信的手说话的云湘道:“大爷,姑娘,明日戚小爷不用去学堂,休息一日。”
戚怀信也高高兴兴点头附和。
云湘好奇地问了句:“怎么忽然要休息一日?”
成石快速看了一眼陆钧山,便道:“原是蒋夫子要回家里娶亲办喜事了,王夫子也是要去参加的,所以停课一日。”
这回答倒是出乎了陆钧山意料,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喜之事,但也称得上是喜事一桩了,他的唇角都压不住翘起的弧度,虽说那小妇对那瘟生很是念念不忘,但显然那瘟生已是将那段情忘了个干净!
“这倒是好事一桩,得随礼一份,成石,你去库房挑一挑有无合适的礼送过去。”陆钧山轻咳一声,很有大家长的气势,如此说道,并偷觑了一眼那小妇的神色。
云湘听闻成石的话,确实怔了一下,随即垂下了眼睛,脸上并不显露太多神情,可唇角柔和的笑还是淡了一些,心神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纸飞机,又想起了他在这有未婚妻,为了未婚妻拒了郑七娘。
若真的是他,他向来是个品行极好的人,守诺诚信,又不知她的存在,在人生这一条大路上往前走并没有错。
而她身上也有了一桩婚事。
她与陆钧山也已纠缠不清了,不可能与蒋铖再有过多牵扯。
云湘掩下了万般心思。
她也要往前走了,现代不可能回去,既然摆脱不了如今的命运,那就迎面直上,重新为自己挣出一条路。
早在宫宴时,她就已经决定好了。
云湘重新抬起眼时,神色温柔,眼睛里有光,却让人瞧不清是什么,只听她柔声说:“正是如此,要备两份礼,给蒋夫子的妻子也备一份。”
陆钧山一直盯着云湘看,自是看见了她眼底的光,知晓那是泪意,心里的喜意一下散去了大半,心头酸气沸腾,他抿了抿唇,沉默了一番,道:“爷饿了,饭食可准备好了?”
黄杏立刻道:“已是准备好了,大爷可要现在用?”
陆钧山冷冷看她一眼,没说话。
黄杏立刻紧张地下去准备了,无须大爷再多言。
云湘如常检查了一番弟弟的功课,等饭食上桌后,牵着他的手到桌边用饭,她则是在一边夹出陆钧山喜爱的饭菜来,端到床边放到春凳上。
这昂扬的八尺男儿向来是有自尊的,除了个别时候,都是自己食饭,很是利落省事。
可这回他却抓住了云湘的手,“你今日在这儿陪爷吃。”
云湘看他一眼,没有拒绝,应了一声,去饭桌上和弟弟说了一下,便夹了些菜端了过去,坐在春凳上陪他吃。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吃完了饭。
戚怀信用过饭便跑出去玩了,有成石看着,黄杏将屋里收拾干净也退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陆钧山便是有些熬忍不住了,方才他食饭时一直盯着这小妇,她却不曾抬头看他一眼,这般待人清冷,都是因为知道那瘟生娶妻一事!
“瞧你心里都是那瘟生,结果他却要娶妻了!”陆钧山实在是忍不住,说出来便是一副怨妇模样。
云湘看他一眼,道:“蒋夫子为人负责,待未婚妻极有责任心,实为良配。”
她若是哄上一句也就罢了,偏偏要火上浇油,陆钧山本就憋了一肚子酸火,遇到蒋铖的事便是熬忍不住一丁点儿,道:“你说他堪为良配,在你心里那爷算什么?”
云湘坐在床边,神情温和又莫名有几分冷清,她看一眼陆钧山,“若你我定亲,后来我意外身故,婚事作废,可几年后我回来,又丢了清白,你还会履行当日婚约娶我么?”
陆钧山盯着她,呼吸却愈发粗沉起来,“你以为爷会怎么做?死不认账,另外娶妻?是否在你心里,爷就是一个卑劣之人?”
云湘想了想,没吭声,这比喻或许不对,陆钧山也会履行婚约,他有时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倘若当初郑元娘遇到这等事,他定也是会力排众议娶了她的。
陆钧山脑子里却是发散了出去,一时联想许多,他俊美的脸儿有几分青色,道:“你是否在想爷驱散了后院女人便算是不负责了?爷会给她们足够一生的银钱,还是你想爷留着她们?”
云湘不想跟他吵,这话题有些无解,身为古代男人,如今他确实做得已是算得上不错了,给足银钱也是负责。
“我不该这么问你。”她握住他已是捏成拳的手,那手上青筋毕露,显然心中愤懑至极,他的情绪依然是绷到极点了。
陆钧山那好看的凤目直直瞪着她。
云湘已是准备他还要说上些酸言酸语,却听他忽然气哼哼道:“知错就好,爷八尺男儿不与你多计较,爷要问你讨一件礼物,算你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