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霸道又强横的男人相处了这么久了,云湘已很是了解他的性子,知晓此刻他是熬忍着情绪不想提刚才的事,囫囵着这事便过去了,后院从此清静,他允下的承诺做到了,天下太平。
可不知怎么的,云湘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这股情绪闷在心里只会让自己难受,她也不想干忍着,便看着他说了:“大爷的旧人如此凄凉可怜地跪在地上恳求你不要抛弃她,可大爷却连看都未曾多看她一眼,只想着将她驱离了身侧便是免了烦忧,得了个干净的后院。”
她的声音很是低柔,她也知晓自己是没有资格说这些的。
如果不是她,她们都能继续过如今的日子。
如今说这些也有些矫情了一些,可她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蒋铖曾说她搞艺术的,总是同理心很重,情绪也容易被影响,确实没有错。
陆钧山看着这面容柔和清丽的小妇,听着她温软却又冷清的声音,一时心里情绪也是满溢了上来,他呼吸粗沉了几分,他岂能没瞧出来她这是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情绪来?
可她与那些个女人又怎么能一样?
他自认还是了解那些个女人的心思的,都期盼着被独宠独爱,他也想将余生独一份的心意都给这小妇,可如今这小妇不仅是勉勉强强接着,显然也是不信他!
陆钧山张了张嘴,若是从前,怕是早恶声恶气道出诸如“那爷把她们都留下与你作伴可好”的话来!
可他却是不敢把这话说给这可恨小妇听,怕她当场就点了头,怕她以后再不让他亲近,甚至还推着他去旁人屋里!
想想这事她定然做得出来。
反正她心里没有他。
陆钧山想着,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悲”的兔。
他一双凤目幽深地看着她,终究还是熬忍不住情绪,道了一句:“爷就是这般无情,你是不是就想听爷承认这一句?不爱就是不爱,留在身边作甚?”
云湘别开脸,正要说话,却被那人紧紧搂抱在怀里,他那绷紧了的俊脸凑过来,发泄一般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堵住了她那张生得美却总爱说些他不爱听的话的嘴。
“你这小妇才是个无情的,且记性还不好,爷不妨再说一遍,这辈子,爷是绝不会放了你走,将来死后也得埋在爷的棺材里!”
他的凤目看着她,声音低沉,又似咬着牙般,“哪个要你去兔死狐悲瞎想?”
云湘依旧没说话,却看着这男人这样强横的模样,忽然也生出了点厌烦,她心里烦得喘不过气,张嘴就在他下巴上狠咬一口。
那力道十足不温柔,陆钧山怔了一下,倒是也没推开她,只嘶嘶叫了两声:“这利嘴倒是用在这里了,叫爷明日如何去见人?”
云湘察觉到口齿间有些血腥味,才是回过神来,松开了嘴。
陆钧山是真被她咬疼了,拧紧了眉去摸那儿,少不得要说两句:“这般利嘴若是非要找个下嘴之地磨一磨牙,爷身上那么多被衣服包着的地方,你想咬那儿磨牙尽管咬去……不过说你两句,怎么就要哭了,你想咬下巴就咬吧,咬脸咬鼻子都行。”
只是他说到一半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就垂眸一看,就见怀里的人眼眶红着,那双总是温柔又坚韧的眼里竟是盈出水意来,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他立时噎住了话,忙将话锋一转,她爱如何就如何吧!
如今不过说两句就要哭了。
陆钧山只敢心里想想,那脸上却再也摆不出冷峻傲然的神色,只忙伸手去擦她眼睛。
云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自己情绪很容易就波动了,需要发泄一番这时代的差距带来情绪,心里难受。
她任由着陆钧山手忙脚乱地擦她的脸,又任由自己靠在他胸口,安静了一会儿,淡声道:“我不想住在潮浪院,你让人重新收拾个地方出来。”
“为何……”陆钧山正拧了眉要问,却是忽然福至心灵,一时也默然了一瞬,道:“好,换个地方,许是要花点时间。”
浪潮院里曾经有太多风流之事,她都瞧见过陈窈娘来给他送粽子吃,确实不适合再住。
陆钧山想转移一下这哭得叫人心颤的小妇的心神,下意识放柔了声音:“那你想要什么样的院子?”
他等了会儿没等到这小妇出声,正要开口,却听这小妇很轻柔的声音:“院子里种些果树吧,四季都能摘果子吃,再布置一处葡萄架,旁的随你。”
时人讲究风雅,是不讲究实用的,种果树常常因着那果子成熟后会招来飞鸟,便会在院子里留下鸟粪,十分不雅,所以大户人家庭院里甚少种果树的。
至少陆钧山便没养过。
可他听云湘这般细细说来,却觉得种果树真不错,春去夏来,到时在树下乘凉,随手摘了果子吃,岂不是有一番野趣?
陆钧山自然是答应,又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很是畅想一番后道:“那要选一处阳光充裕的院子,爷记得南边有一处院子,名清风苑,很是不错,靠近湖,风景好,不如就那里?”
云湘情绪宣泄了一番,又是舟车劳顿的,这会儿便是困倦了,闭上眼睛点点头。
陆钧山便立刻招来了人。
方才悄悄不见踪影的成林和仆从们又都出现了,他吩咐人立即去清扫清风苑。
成林立刻带着人去清风苑。
虽然那儿常年不住人,却是也时不时打扫清理的,所以整理起来很快,不多时,陆钧山便带着云湘住了进去。
云湘来自现代,倒也对于那些个婚前不好住一起的规矩看得不重,陆钧山更是个桀骜不驯离经叛道的,他不放在眼里的规矩就不是规矩,故无人敢说什么。
用过晚饭,陆钧山就去了陆大老爷那儿,父子两自有许多话许多事要商讨。
云湘陪着弟弟发了会儿声,见弟弟很困,等看着他躺下后,也回了屋子,沐浴过后,由着黄杏替自己烘头发时,便困顿得不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