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同情祖琳琳的遭遇,知道她年纪小,依赖心强,只是斥责了她几句,没有追究她的责任。
但这种让步不但没有起到任何劝退的作用,反而加深了祖琳琳对宋奕的爱恋。
后来碰巧队里有个外派的任务,宋奕就趁机接了下来,还把家搬了。
祖琳琳一直找不到宋奕,这才慌了。
后来雨夜屠夫又犯案了,并且因为案件发生在市中心,案发现场的惨状被很多上班族看见了。
上班族掌握着当代信息传播的话语权,这个案子立马就闹大了。
刑警队接了命令,必须尽快破案。
压力之下,刑警队的领导便把宋奕这个犯罪心理侧写师给调回来了。
根据对以往几个受害者的特征交集来看,这个雨夜屠夫,习惯在糟蹋完受害者后割断她们的颈动脉。
伤痕检验报告上写着,几位受害者表皮层、真皮层、血管壁的切口是平整且对齐的。
这就说明,只一刀,凶手就割断了受害者的动脉血管,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另外,几个受害者的出血口至下颚的距离也是相近的。
说明这个凶手是个强迫症,并且对人对事都带有很强的掌控欲。
有人针对凶手的这个心理侧写提出了一个抓捕方案。
他们认为唯一逃脱凶手掌控的祖琳琳,可以充当诱饵,将这个雨夜屠夫引出来。
但如此恐怖的濒死体验,同事们担心祖琳琳不会愿意再去经历一次。
领导知道祖琳琳喜欢宋奕,就让宋奕出马劝劝她,请她为了未来的自己和那些未来可能遭凶手杀害的女性,勇敢一次。
宋奕当下就回绝了,提出让抓捕经验和临场反应都更为成熟的同事来充当诱饵。
可他没有想到,领导为了尽快破案,居然私下找到了祖琳琳。
祖琳琳认为这是能够挽回她和宋奕之间关系的机会,于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领导为了防止宋奕坏事,没有告诉他真实的抓捕日期。
因此,到了抓捕那天,祖琳琳因为没看到宋奕而怀恨在心,将警察埋伏在周围的事情告诉了凶手。
她习惯了宋奕对她的包容,还以为这凶手会感激自己。
结果下一秒就被凶手割断了颈动脉,几秒钟后就断了气。
尽管警察们最后还是抓到了凶手,可平民因他们的行动策略丧命,这件事的影响比抓不到凶手还要恶劣!
这件事其实没有宋奕的责任,可当时整个办案组都受了处分。
宋明宇觉得这个结果对儿子不公平,本来想要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让他们撤掉这个对他的处分。
可宋奕天生就有很强的责任心,他竟然说祖琳琳被杀这件事自己有责任!
他说他早该想到他们领导是个急性子,应该提前去规劝祖琳琳,让她不要答应。
可因为以前的事情,他打心底里膈应这个女孩。
不愿意见她。
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私人情绪,让一个本来已经逃出生天的可怜孩子丧了命。
祖琳琳死的那天,就是个雨夜。
现在看来,宋奕队长家里的那个“水鬼”,就是她了。
宋奕应该也是猜到了这个,出于弥补的心态,所以将师父给的海龙王之冕的驱鬼符给摘了。
可是鬼能给人改命么?
想到这里,师父请宋明宇给刑警队说一声,他想看看宋奕的遗体。
宋明宇即刻打了电话过去,让他们给师父开了参与案件侦查的通行证。
文警官开车带我们来到刑警队,但是看着那些曾经指责宋奕的同行们,也懒得多说什么。
他带着我们直奔领导办公室,找到了宋奕的领导,说明了来意。
领导姓程,叫程方进,是个戴着眼镜、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
程方进之前瞒着宋奕私下接触祖琳琳,惹下了人命官司,连累整个办案小组跟着吃瓜落。
现在宋奕死了,还是死在当初那桩案子的两个主要涉案人手里。
对此,程方进这个始作俑者,应该负首要责任!
程方进自己似乎也有些心虚,看他盖章拿档案的时候,手有些发抖,脑门上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但领导就是领导,虽然心虚,但表面的官架子还是摆的很足。
从我们进门到离开,他都一直坐在椅子上,压根儿没有起来送送的意思。
可师父此时却突然朝他伸出了手,说宋厅长要我代他感谢你对案件侦查的支持。
程方进一听到宋厅长这三个字,下意识的就要起身跟我师父握手。
但他的腿脚似乎不好,第一次竟然没有站起来。
后来还是双手拄着桌面才勉强立住。
去检验科的路上,师父跟我们俩说,程方进这个人有问题。
追悼会定于后天举行,为了不影响尸体面貌,检验科没有将宋奕的尸体放进冷冻室。
天气凉,检验科没开暖气,我一进去就冻的打了个冷战。
当我们将宋奕的尸体摆到无影灯下,看着他已经被清理干净的面容,心里忍不住有些唏嘘。
前几天还在我家谈笑风生的人中龙凤,现在居然已经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可师父没有时间忧伤,他从法医手里直接拿过鉴定报告,就开始赶人了。
但法医的神情却有些紧张,说这是检验科,所有的东西都是要作为呈堂证供递交到法庭上去的。
我得到的命令是必须在这里监督你们,防止你们弄坏证物。
师父看着他,说你得的谁的命令?
法医想了想,说是程方进。
师父说程方进只是你们刑警队的大队长,但今天是宋明宇厅长让我来的。
要不你给宋厅长打个电话,看看他怕不怕违抗程方进的命令?
法医虽然让我师父噎得够呛,可还是死咬着嘴唇,就是不肯离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法医紧张的有些不正常。
于是师父换了个口吻,说这样吧,你去请示下程方进,他让你离开的话,出了事儿,责任就不用你背了。
这话说到了法医的心坎儿上。
他立马点点头,说那你们先别动,我去找程大队。
等法医一走,文警官就把检验科的门反锁了。
师父将裹尸袋全都拉开,将无影灯拉近,开始细细的打量起宋奕的尸体。
宋奕的身上除了肩颈处的伤口以及一些打斗伤 ,左下腹还有一处烫伤。
我说这烫伤是护身符燃烧后导致的吧?
师父嗯了一声,但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这处烫伤上面。
他一直盯着宋奕肩颈处的那个创口,半晌后,突然抄起旁边托盘里的手术刀,将创口处的缝线给割开了!
文警官吓得连忙上前阻止,但师父手速很快,他没拦住。
师父拿着手术刀一层层的拨开那个创口,将藏在里面的动脉血管挑出来了。
文警官看到那参差不齐的皮肉切层以及动脉血管不规则的横切面,当下就“哎?”了一声。
他说不对啊,这跟宋奕之前得出的侧写结论不一致啊!
之前宋奕说这个通缉犯应该是个强迫症,所以都是一刀毙命,伤口整齐。
但这个创口显然就不是上面说的那个样子!
师父扔了手术刀,掏了把香灰搓搓手,说怪不得要在这儿监视我们呢。
闹了半天,这里面有猫腻啊!
我说会不会是宋奕在和那通缉犯打斗的时候,他控制不好力道,所以导致伤口参差不齐呢?
师父说不可能。
这和凶手以前糟蹋过受害者、荷尔蒙爆发后的艺术性割喉不同。
这次他面对是一个在生理优势上与他对等的男性。
没有了那种面对女性时的必胜把握,即使是拿着刀,他的第一反应也应该是逃跑,而不是搏杀。
恃强凌弱——这是这类案件罪犯的普遍心理状态。
文警官这时也翻完了刚刚从程方进那里拿来的档案卷宗。
他“嘶”了一声,说韩道长,可能这个通缉犯是个异类,他可是从医院跑出来找宋奕的!
宋奕家住高档小区,里面的监控清楚的拍到了那个通缉犯的身影!
但师父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说了句:我可没说是这个通缉犯杀的宋奕!
啊?
我跟文警官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懵逼两个字!
文警官说不是这个通缉犯杀的,是谁啊?
此时,我瞄到了文警官腰部的那块烫伤!
心想不会是……不会是祖琳琳吧?
这算什么?由爱生恨?
这女人这么狠的么?
然而还不待我说出心中的疑虑,师父已经掏出一张符箓,直接拍在了宋奕肩颈处的伤口上!
我跟文警官还没反应过来,那符箓上便渐渐被水晕湿,显现出了几个纤细的手指印。
等完全被水浸湿后,符箓突然从中间断裂开了。
待那半张符箓落地,我们才看到停尸床下竟然有一滩水!
一溜儿湿鞋印从那滩水向窗边快速蔓延着!
是祖琳琳!
怪不得这屋子这么阴冷阴冷的,闹了半天她一直在这屋子里呢!
就在那湿鞋印即将跃上窗边的桌子的时候,师父已经先她一步,将那张“海龙王之冕”贴在了最后一对脚印上!
等师父拉开窗户,外面的月光瞬间被乌云遮住,天空中还轰隆隆的打起了响雷,闪电也是一道接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