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三注线香头上的红点在黑暗中上下翻飞,然后自己也在手心里跟着画。
等跟着师父画完,我才发现那是一张招魂咒!
在鬼打墙的结界里用招魂符,其实就相当于是跟鬼打招呼。
而当我意识到那不是破除结界的符箓,而是一张带着些许示弱意味的招魂咒的时候,我也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到底是遇到什么东西了,师父都还没出手呢,竟然就要投降了……
等师父画完符箓,便将三炷线香夹在手心之中,然后跪了下来。
师父沉稳着声线说道:
圣灵在上,在下茅山掌教,韩氏楚阳。
今日叨扰圣灵,实属意外,并无冒犯之心。
还请圣灵宽恕,日后贫道定会日日高香供奉,秉明三清,为圣灵祈福,积攒功德。
师父话音刚落,那三炷线香的香头便倏地亮了一下。
紧接着周围便刮起了阵阵旋风。
村长有糖尿病,受不得惊吓,容易造成胰岛素抵抗,形成低血糖。
这会儿虚的整个人都靠在了树干上,快要晕过去了。
我突然想起包里带了瓶北冰洋汽水,于是拿牙撬开瓶盖,打算给村长喝一些。
然而我刚给他灌下去一口,就听村长用一种根本不属于他的音调,冷冰冰的回了我一句:你是何人?
我吓得头发根儿都立起来了,也不顾整瓶北冰洋汽水撒了一地,连滚带爬的往后撤,直到师父从后面挡了我一下。
师父将我拉起来,说没事儿,村长这会儿虚,正主正好上他的身了。
走到“村长”跟前,师父试探着问了句,说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村长”依旧还是方才冷冰冰的语调,但他并不回答师父的问话,而是一副命令式的口吻说道:楚江王陆巡,须得封印田家地下陵寝三日。你既侍奉三清,想必能与那霸横之人说的上话。
话音刚落,“村长”就又靠躺在杨树上了。
刚刚还围绕在周围的那股结界的气息,也消失了。
我刚要开口说话,师父就“嘘”了一声,说先回去再说。
我们先把村长送到了村里卫生所,让值班大夫给看了看。
当时挺晚了,大夫睡眼朦胧的披着衣服出来,一看是我师父,竟然吓得哆嗦了一下!
大晚上的,我师父这个驱魔道长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他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这边闹鬼了……
后来一看是村长低血糖晕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大夫立马给村长扎上点滴,然后又一个电话将他们家里人叫来了。
虽说只是低血糖造成了暂时昏厥,但村长毕竟岁数大了,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等村长醒过来了,他们家里人又开车带他去市里的大医院去了。
这么一折腾,我跟师父回到家,已经接近零点了。
到了家,我憋不住,问刚刚附身在村长身上的那个到底是谁。
师父说你没听他的口吻么,他是楚江王的部下。
地狱一共拥有十殿阎王,楚江王是第二道阎罗殿的掌管者。
历年来,十殿阎王轮流来到阳间巡视。
凡此时机,必有阴兵开道。
所谓的阴兵开道,其实和现在领导下基层访问前,要肃清街道,排查不安全因素是一个流程。
田家的那片地,恰好是楚江王出巡的通道出口。
但没想到,经过多年的历史变迁,这个直通地府的出入口中间,被覆盖上了陵墓。
通道的风水被后人借走,虚土成了实地。
以至于到了楚江王该出巡的时候,没法成行。
更无语的是,这陵墓的主人生前应当是个至贤至圣之人。
死后清算,应当是可以位列仙班的程度。
刚刚那“人”用霸横来形容墓主人,想必是个楚江王也惹不起的角色。
册那!
楚江王毒惹不起的人物,他叫我们一介凡人去惹?
我有点儿无语,跟师父抱怨,说那田家三兄弟已经被灭了。
咱们俩一个老一个小,估计也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
师父笑了,说那也不一定。
那人说咱们是侍奉三清的,兴许说得上话。
看来这墓主人,应该也跟我们一样,也是三清座下的修道之人。
那个晚上,师父就一直在琢磨。
古往今来,埋在京城附近的,在道家领域取得过一定修为的名人。
等到了天亮,他又带我去了市图书馆,翻看史书。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袁教授。
我们看到彼此的时候,都很惊讶。
袁教授说,我正想去四合院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在这儿啊!
师父说你找我们干什么?
袁教授从包里拿出一份红头文件,说是梨水村发现了古墓,现在文物局已经组成了临时勘探队,所以才把他叫回来的。
闻言,我跟师父对视一眼,说巧了,我们俩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