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那个时候,一家子还没把事情往鬼神那方面想。
漂亮国治安不好,常常有入室抢劫案发生。
有些非法移民,甚至会鸠占鹊巢——他们会在杀死原房主一家后,举家搬进原房主的房子,挥霍原房主的财产。
所以,在听到浴室放水声的刹那,一家人第一时间就以为是有抢劫犯闯进来了。
危难之际,二姑二姑父立刻悄声冲霍襄招手,让她悄声儿的上楼去,跟他们一起躲进卧室里去。
但就在这时,一直跟着霍襄的仙家,感受到了恶灵的存在。
霍襄说,当时她的感官突然变得灵敏了起来,她觉得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下来了。
是她呼出口气都能看见白雾的那种程度。
紧接着,那阵挤压木地板产生的咯吱声又出现了。
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楼上传出来了。
霍襄刚把视线转移到二楼的父母身上,就见正扶着二楼楼梯扶手的二姑,像是被人从身后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瞬间就翻过围栏,摔下来了。
幸好二姑父反应的快,及时的抓住了二姑的手。
不然就欧美这种洋房的吊顶高度,真从二楼摔下来,就算摔不死,也得摔残。
但二姑体重不轻,二姑父即便拽住了她,但想要将她拽回到楼上去,却并不容易。
霍襄见状,立刻往楼上冲,然而此时与她的脚步声重合的,还有一道从二楼楼梯处往下跑下来的脚步声!
霍襄被仙家附体,感官清晰,当即就被那阵疾驰的脚步声给吓得后退了几步。
当时卫生间的水透过门缝溢了出来,几乎将整个客厅都铺满了。
月光下,整个地板都被照的光亮亮的。
霍襄清晰地看到,一溜儿鞋印出现在那层水上,并一点点的朝她靠近。
但此时还在二楼挣扎的二姑父看见原本想要上去帮忙的霍襄,却呆愣在了一楼不动了,当时还以为她心里对父母有恨,不愿意帮忙。
因此当即怒火上涨,冲着霍襄大吼大叫了起来。
霍襄两头犯难,心中恐惧更甚。
仙家感受到了霍襄的恐惧,于是十分不情愿的附在霍襄的身上,像是东北仙家附体出马仙给人看事儿那样,为霍襄打开了天眼。
透过仙家的天眼,霍襄看见距离自己不到一米距离的地板上,站着一个身穿衬衣西裤,脚踩皮鞋的外国男人。
那男人面相苍白,看着霍襄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冰冷的恨意。
并且,在那男人的右下腹部处,还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看样子,像是枪伤。又因为伤口在肾脏的部位,想必也是致命伤。
仙家见二姑和二姑父快要坚持不住了,于是左手食指勾勾,二姑父就跟有如神助一般,浑身是劲儿了。
然而就在二姑父快要将二姑拽上去的时候,二楼楼梯的围栏,突然邦邦响了两声,像是什么断了。
紧接着,二姑父靠着的那段围栏,便咔嚓一声,拦腰裂了一道口子!
原本就脆弱的围栏,此时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立刻就被二姑父压断了!
二姑父根本躲闪不了,眼瞅着就要跟二姑一起掉下去。
仙家一看,此时眼前那个男人嘴角咧开,正望着二楼的方向狞笑。
原来是这孙子搞的鬼!
见状,仙家瞅准楼梯下放着的两盆发财树,口中咒语一出,那发财树就跟竹子抽节似的,立刻长高,撑住了即将摔下楼的二姑和二姑父。
霍襄父母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嘴里吓得一个劲儿的“哎呦呵”。
但仙家此时来不及跟他们解释。
看那男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仙家即刻露出了爪子,想要直接将这个洋鬼子撕成碎片!
可胳膊刚一抬起来,霍襄和仙家就感受到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被一个身穿白色睡裙,嘴巴涂得像是吃了死耗子一般猩红的洋人老太太给抓住了。
那老太太也是一脸的奸狞像。
她的指甲扎进了霍襄的胳膊,阴气侵入,立时就在霍襄胳膊上留下了几个黑色的印子。
霍襄疼的下意识要用另一只手去推,可那只胳膊也没抬起来。
她扭头一看,发现被刚刚那个死洋鬼子抓住了。
这俩洋鬼子,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左右开弓,不断的向外掰扯着霍襄的胳膊,看那个架势,像是要将霍襄大卸八块一样。
并且最倒霉的是,仙家功力未恢复,加上刚刚轻敌,挥霍了一部分法力去救霍襄的父母。
这会儿所剩功力不多,不足以对抗这两个煞气深重的恶灵了。
霍襄当时疼的觉得自己的肉皮都要被活生生的撕开了。
她似乎都能听见关节处筋脉断裂的声音!
就在这个绝望的关头,二姑和二姑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良心发现,勇气上头了。
他们见霍襄的两条胳膊被两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掰的几乎快要断掉,立刻抄起柜子上的打火机跟花露水冲过去了。
花露水易燃,对着打火机的火焰一喷,就能喷出一道火龙,威力不可小觑。
当火龙蔓延到霍襄右胳膊那边的空地时,他们清楚的看见,火焰烧出了一个人形的形状。
但随即,霍襄的右胳膊便啪嗒一声从半空中垂落下来了。
二姑胆子小,所有的勇气都在刚刚点火那下用光了。
现在看到这一幕,吓得手里的打火机和花露水都掉地上了。
二姑父见这招有用,随即捡起,又冲着霍襄左胳膊喷了过去。
同刚才一样,左边也烧出了一个人形的痕迹。
但左边这个矮一些的人形,似乎更加执拗顽强,那火焰都蔓延到霍襄胳膊上了,都不肯撒手。
霍襄见状,也顾不得记父母的仇了。
她大声的提醒父母,说右边这个是左边这个死老太太的儿子。
儿子是妈的心头肉,你们与其烧这个老太太,不如烧她儿子。
二姑父一听立刻领会精神,在霍襄的指引下,瞅准地面上的脚印形的水痕,立刻喷火。
果不其然,火焰一喷射过去,立刻显现出了一个高大的人的形状。
并且,那人形的火焰还在不断地变换着位置,甚至能看清他用手捂脸,拍打火苗的样子!
二姑和二姑父没有开天眼,他们只能通过阳火来看清恶灵的轮廓。
但霍襄开了天眼,她甚至能听到恶灵被火烧以后得哀嚎声。
那恶灵禁不住火烧,迅速往浴室移动,想要用水灭火。
霍襄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她立刻指挥二姑父将烟灰缸里的烟灰撒到卫生间的门口。
烟灰是烟叶烧成的,烟叶阳气极盛,放在卫生间门口,就相当于封死了那洋鬼子的灭火逃生之路。
眼瞅着那洋鬼子被烧的阴气越来越淡,一直抓着霍襄左胳膊的这个死老太婆,也终于认了怂,将她的胳膊松开了。
这老太婆比她儿子要聪明的多。
她引爆了客厅的鱼缸。
当巨型鱼缸里的水倾泻而出,就见两道人形火影随之冲了上去,借助鱼缸里的水,将身上的火扑灭了。
霍襄通过天眼看到,那母子俩快速穿墙而出,逃跑了。
此时,房间里的温度也恢复正常了。
这件事过后,霍襄便将仙家的事情告诉父母了。
她说她通过仙家的天眼看到那母子的恶灵离开这栋房子了,让父母不用再担惊受怕。
但二姑和二姑父却因为受惊过度,花大价钱去唐人街请回来了一个福建风水师傅,想请他帮忙看看,那两个恶灵,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结果那师傅看完,却说那两个恶灵就是这房子里的,有可能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属于地缚灵。
地缚灵领地意识很强,对于侵入他们领地的无论是人、动物、还是灵魂,都会施以极端的报复。
他说你们当初搬进这房子,估计着也没超度送送,那这原房主肯定不能心甘情愿的跟你们共处一室啊。
二姑当时一听这个就炸了。
她当着我的面,说话也没有遮掩。
她就说当时因为自小对葛军这个混世魔王意见有点儿大,有些信不过他。
所以连带着他的朋友也是半信半疑。
原本当初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没有玄学方面的人脉,也不会求到葛军头上。
那会儿葛军带我一起到加州后,其实他们两口子心里一直是犯嘀咕的。
包括看房子的时候,我也没说出什么特别跟别人与众不同的见解,所以他们对于我这个道士的真实性,就更加怀疑了。
可那个福建师傅,是祖上很早就过来漂亮国打拼了,家大业大。
在风水方面的研究上,自然可信度更高。
所以呢,当那福建师傅说出那母子俩是地缚灵的时候,她顿时就觉得是我把他们一家给坑了。
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再在那个房子里住下去了,但这其中的损失,得由我来赔偿。
当时在车上,我听到二姑这番话,脸立刻就黑了。
但还不待我开口,葛军就已经气得青筋直暴,险些对着他二姑骂脏话了。
二姑父比二姑要理智一些,但估摸着两口子提前也是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想着怎么着也得让我背上这口锅。
就算是房子的损失赔不起,也得让我无偿帮助他们将那房子里的母子俩给赶走。
于是,当二姑父看到葛军出气儿越来越粗的时候,他立刻摆了摆手,说小军啊,你别跟你二姑一般见识,她是吓着了,所以才口不择言的。
说完,他又看向我,说韩道长啊,甭管那福建师傅说的对不对,那房子闹鬼是真真儿的,这我们的确没有撒谎。
您当初给我们看了房子的风水,也的确说了没有问题。
可现在房子出事儿了,我们一家三口险些就命丧黄泉了。
您说,好歹您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是不是?
二姑父别看嘴上说的好听,但眼睛里的冷漠和市侩还是寒了我的心。
我原本也想骂街,但这是在路上,二姑父又在开车,我担心闹起来会出危险。
于是便压着脾气,简单了回了他一声,我说先回去看看再说吧。
等到了那个房子前边儿,我没着急进去,而是先在外围绕了一圈儿,用我从国内带过来的生糯米,围着房子和院子,撒了一圈儿。
糯米阳气重,能驱邪。
我一路上思考着,如果当初我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看,那就是这房子的外围部分了。
现在我用生糯米先走了一圈儿,然后掏出从机场买的纯麦芽威士忌,用黄裱纸沾了点着了。
我手里拿着点着的黄裱纸,再次围着外围转圈,一边走一边用烧着的黄裱纸画镇魂咒。
倘若这院子的外围有风水煞气之处,有邪祟趁虚而入的地方,必定能够找的出来。
一般说来,如果有风水漏洞,那么撒在此处穴位的生糯米,立刻就会被我手里点着的黄裱纸给烤黄。
但按照常理来说,糯米可没那么容易被烤熟,更别说生糯米跟火苗离得八丈远。
其实,这是因为糯米本身具备驱邪的能力,当它将自身驱邪的阳气与风水漏洞处的阴气相抵,生糯米自身的灵气就被耗光了。
当灵气没了,糯米就变成了薄薄的糯米纸一样,失去了防守的功能,随便一阵火带来的热气都能烤化了。
当我举着黄裱纸,走回到房子的正南处,也就是正门的时候。
突然,门口处放着的几粒白色的糯米,便啪啪的蹦了起来。
我过去捡起来一瞧,果然,白色的生糯米,变成了淡黄色了!
葛军在旁边看的直挠头,说刚刚不就是从这儿开始走的么?怎么刚刚没有反应呢?
我掏出罗盘,一边定位一边跟他解释。
我们一开始站的位置看着是在门口,但门口这个方位包含的几个分支穴位也有很多。
刚刚开始的时候糯米没有反应,说明那个时候所占的穴位的确没有问题。
但我们现在走回来了,现在所占的位置,就跟刚刚不一样了。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等我话音刚落,罗盘上的指针便指向正南偏东一个太阳位的地方,不动了。
我顺着指针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指针指着的地方,刚好是马路对面邻居家一楼里,一个被报纸从里面封住的房间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