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烽火连天,然皇城之内,依旧岁月静好,未被战尘侵扰。
顾川如常日赴书院,浸yin于翰墨之间,只是近日来,案头之书愈堆愈高。
随着乡试之期渐近,顾川埋首于史籍之余,更需遍览古圣先贤之遗着,熟稔诗词经义。
柳道州对此事颇为重视,曾特意出题试探顾川。
然而,每抛出一个问题,顾川总能不假思索,对答如流,令他无从再试。
先生偶尔也会陷入沉思,自省教授顾川之时,究竟传授了何物?这师承之责,又是如何履行的呢?
真是匪夷所思,难道这世间,真有天赋异禀,生而知之的人吗?
云霁初开,雨后空山,山色如洗,更显清幽,细雨既过,楼阁庭院间缭绕着一层薄薄的雾,屋檐水滴,鸟鸣阵阵。
打马归家的少年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马蹄踏过水坑溅起银珠,于宅门前停下。
“公子,今天雨大,没有淋湿吧?”程伯迎上前来,接过顾川手中的缰绳,关切的问了一句。
“倒是没有,幸好有先见之明带了蓑衣斗笠,不然非要成落汤鸡不可。”顾川一边摘下斗笠,笑着回应道。
他拍了拍步景的屁股,折身进门。
小橘早就等着,见他走来,立马嬉笑着上去替少爷脱下蓑衣,又瞧见他手里那沉沉的一箱书,不由问:“少爷,近几日怎么都这么多书啊?”
顾川掸了掸衣摆,微微一笑道:“小橘这般努力,每日又是练功,又是学字的,少爷我都不好意思了,不多多看书怎么能行?”
“少爷是做大事的,奴婢怎么能和少爷相比?”
小橘被说的脸微红,呢喃一句又往院内瞧去,边说着:“少爷,家里来了一位老先生,说是陛下派来的,正好苍风少爷刚才也来了,正在屋里呢。”
“哦?”顾川眉梢微挑,“那位老先生叫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道,只听着苍风少爷叫他季大人。”
姓季?顾川略微思索片刻,心中有了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将蓑衣拿去放着吧,让慕仙儿去烧点水,待会儿少爷要沐浴。”
小橘乖乖应声道:“好的少爷。”
与她嘱咐一句,顾川便往正屋走去,走进中庭,沿着回廊走过,远远便瞧见两人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闲谈。
“季大人,你说陛下派你过来找我姐夫,是干什么来了?也不用跟我说什么不能透露,我姐夫的事儿他从来不瞒着我的。”
这是苍风的声音,这小子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连坐姿都极为随意,一只脚屈着,另一只横的笔直。
“咳咳~小公爷,非是老朽不与你说,这件事还是等顾公子来了再说。”
这是老先生的声音,有些沙哑,想来是上了年岁,说话一字一句都是慢吞吞的。
“你这老顽固,小爷不是说了,就算我姐夫来了他也不会避着我,说不得我还能替我姐夫想想办法呢?”
苍风正说着,忽的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就瞧见顾川走了过来。
他当即目光一亮,笑容攀上脸:“姐夫,你可算是回来了,这老家伙我说了半天都没说动——哎呀!”
啪!
他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就落在了头上。
苍风痛呼一声,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姐夫,你干嘛打我?”
“打你是教你长点教训!”顾川摇了摇头,沉声道:“还不快给季先生道歉?!”
见他脸色有些黑,苍风本来还想反驳两句,立马就没了脾气,只得不情愿的道歉:“对不起,季先生,是小子无礼了。”
老先生白发苍苍,面容清癯,长眉入鬓,双眸深邃如潭。
他身着宽袍大袖的青衣,腰间束着玄色丝带,仪态庄重的坐在椅子上,见着苍风这般听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却也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笑呵呵道:“小公爷言重了,老朽也有不对的地方。”
“先生莫要与他开脱,让他长些教训也无妨。”顾川说着,拱手一礼道:“学生顾川,见过季先生。”
眼前这位老先生,来头可是不小。
姓季名廉,如今为大衍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乃古之太学,为一国育才之圣地,兼掌教化之重任。
而国子监祭酒者,此囿于儒雅之士之首领也,执掌太学之权柄,犹如前世教育部长。
其所司之职,乃统理国子监内外诸务,自教学安排至学子品行,皆需其悉心督导,以保教化之业昌盛不衰,确保儒雅之道,绵延不绝。
这样一个重要的职位,能够担任的都是那些德高望重的鸿儒、博古通今之士。
而且,历来大衍科举,会试的主考官基本上都是由祭酒来担任。
在如今这个时代,这就意味着桃礼满天下,因为每一个在他主考时考过试的学子,都是他的学生。
虽然只是一个名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这人脉是建立了的。
苍风这混小子,对这样一位文坛泰斗出言不逊,顾川没踹他一脚都是轻的,这不是平白给自家惹事吗。
季廉也没有端着,却是抚须笑道:“早就听闻顾公子大名,如今一见,当真是圣贤之姿,所传非虚啊!”
“都是些虚名,当不得真。”顾川谦逊道,抬手相邀:“先生请坐。”
“嗯。”
季廉重新落座,顾川便在另一侧坐下,苍风也跟着坐在了他旁边。
“不知先生此来,是何事?”顾川开口问道。
季廉看着他,笑呵呵的说道:“也并无特别之事,老朽奉陛下之令,来告知顾公子,明日前往国子监考试。”
“考试?”顾川听着这话却是一愣,诧异道:“这乡试还有几日才开始,莫非是陛下让我提前考?”
“非也。”
季廉摇了摇头,问了一句:“顾公子之前应当是没有参加过任何考试吧?”
“确实如此。”顾川点了点头。
按照科举的流程,他应该是要先参加一年一次的县试,过了之后便是童生,而后参加三年一次的院试,院试若是过了,便是秀才。
成了秀才,才有资格参加乡试,乡试上榜为举人,然后参加会试,到了这一步若是能上榜,便是贡生。
接着就是最后的殿试,在会试之后的一个月举行,皇帝亲自主持问策,定下一甲、二甲、三甲三个榜单,状元、榜眼、探花便是一甲的前三名。
按理来说,顾川应该先去参加县试的。
但之前宇文元朔说了,让他参加今年的乡试,也就是说他可以直接跳过前面的那些考试,直接考举人。
但如今季廉又来叫他去国子监考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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