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马尼拉装货之后,卸货港是台湾的台中,自从离开青岛,陆海洋就一直关注着船舶的动态,他特别担心在自己即将合同到期之际,船舶突然离开亚洲,开往其他地方。
1991年11月6号,船舶抵达了台中,这是陆海洋第一次到台湾,他显得很兴奋。
靠好码头,陆海洋就和张立新还有李庆阳下了船,出了码头,几个人就打了一辆出租车。
陆海洋问出租车司机:
“师傅,这里最热闹的夜市在哪里?”
出租车司机热情的介绍着:
“台中最有名的夜市儿是逢甲夜市,你们就去那里吧,晚上那里是最热闹的地方。”
到了地方之后,几个人一下车,就被夜市的热闹景象吸引了,他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听着当地人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口音,陆海洋感觉特别亲切。
陆海洋看到一位卖拉面的摊位,老板是一位60来岁的老人,陆海洋想起了在美国西雅图的冯大叔。
这里有很多小吃,有章鱼烧、大肠包小肠,可丽饼,冰镇糖葫芦,懒人虾,金桔柠檬汁,以及炒面,面包等。
陆海洋他们几个人在一个摊位旁坐了下来,一边吃着章鱼烧,一边喝着啤酒。
时不时有台湾当地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听他们是大陆的口音,都觉得非常好奇,有人窃窃私语地走过,也偶尔有人礼貌地向他们打声招呼。
那种感觉就像两个亲兄弟不和睦,子女之间也变得生疏起来,有人见了面形同陌路,有人也会念及亲情和儿时的友谊,见了面也会尴尬的打声招呼。
几个人直到深夜才返回到船上。
船在台中停靠了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陆海洋都会到夜市儿,去逛,去吃,虽然陆海洋并没有感觉到当地人的热情,但内心依然觉得他们就是自己人,那种感觉跟到其他国家截然不同。
船还没有离开台中,陆海洋就向船长打听下一个目的港是哪里,船长告诉他下一个目的港是新加坡。
陆海洋计算着日子,船到新加坡应该是11月下旬,距离他合同到期还有几天的时间。
这个时间很敏感,就算回家也算完成了合同,如果在新加坡不能下船,再干一个航次,那就一定会超期,而超期才是真正的常态。
李明之所以被大家称之为骗子,就是因为在合同到期之后,往往不能按时回家。
为了确保在新加坡,最晚在下一个港口下船,陆海洋给李明打了一个电话。
李明答应,离开新加坡之后,下一个目的港,即使不是在亚洲,他也一定会安排陆海洋下船。
李明之所以如此保证,跟陆海洋的岳父是刘处长有一定的关系。
陆海洋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11月25号,船到了新加坡,当陆海洋得知下一个目的港是中国上海的时候,陆海洋已经归心似箭,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陆海洋难掩兴奋之情,在新加坡给刘颖打了一个电话。
“小颖,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海洋,你先别说,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有什么好消息?快说。”
“你要当爸爸了。”
“真的吗?”
“是真的,你走了之后两周,我去医院检查,医生就告诉我怀孕了,你不让我写信,我就一直盼着你的电话。海洋,我等着你回来。”
“小颖,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告诉你,我现在在新加坡,然后去上海,在上海我就可以下船了。”
“是吗?那你什么时候能到家?”
“具体我说不好,12月初应该可以到家了。”
“那太好了,我在家等你。”
“小颖,你怀孕了,就别骑自行车上班了,每天打个车去上班。”
“嗯,知道了。”
得知自己要当爹了,很少喝酒的陆海洋,把张立新和李庆阳叫到了自己房间,一边喝酒,一边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船舶离开新加坡之后,刚刚上任三个月的希腊船长得知了陆海洋即将休假的消息,他来到了陆海洋的房间。
“陆,我听上一任船长介绍过你,他说你是一位优秀的船员,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你的确很优秀。”
“虽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继续工作,但是你已经在船上工作超过了一年,我没有理由把你留下,祝你假期快乐!”
这是一位62岁的希腊老船长,他没有前任那么傲慢,他的话语让陆海洋有些感动。
陆海洋拿出两瓶在青岛买的山东有名的白酒~孔府家酒,递给希腊船长。
“船长,这是我们中国很有名的白酒,送给你吧。”
船长看着桌上没有喝完的一瓶孔府家酒,问道:
“陆,谢谢你,我想现在就品尝一下它的味道。”
陆海洋用酒杯给他倒了半杯,希腊船长抿了一口,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陆,我很喜欢,谢谢你。”
说着,希腊船长给陆海洋来了一个拥抱。
1991年12月10号,船舶到达了长江口锚地。
12月11号中午,船舶靠好了码头,李明这次没有骗陆海洋,当天替换陆海洋的船员就来到了船上。
陆海洋一下船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小颖,我已经下船了,今天就能坐上火车,明天就可以到家了。”
“太好了,我明天请假,在家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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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2号的下午,陆海洋上船13个半月后,终于回到了家里。
已经在家里等待的刘颖,一头就扎进了陆海洋的怀里。
“海洋,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陆海洋抱起刘颖就往卧室里走,刘颖温柔的说道:
“海洋,医生说刚刚怀孕三个来月,你不能碰我。”
陆海洋露出沮丧的表情,说道:
“这个小家伙,还没出生就开始跟他爸对着干。”
刘颖笑了。
“你再忍一忍,医生说,过了四个月就可以了,咱去我爸妈家吧,妈妈在家给我们做好吃的呢。”
“行,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去妈妈家。”
“我跟你一起洗。”
两个人共同走进了浴室。很快,浴室弥漫着湿热的空气和沐浴露淡淡的香气。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陆海洋光着身子跑向了电话,身后传来刘颖咯咯的笑声。